“进来。”
胤禛声音冷冷的。
小盛子袖子里揣着外头人递进来的锦囊,奉给了胤禛。
胤禛一捏,就是眉头一皱。
系的是个死结,解不开,他叫人拿了剪子,这才剪开。
伸手轻轻一抖,将锦囊里面的东西倒在了桌案上,噼啪响了一阵,竟然是五六块玉佩的碎片。
他一瞧,便眼神一冷:“简直胡闹!”
小盛子一缩脖子,根本不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谁找死传了块碎了的玉佩上来?这不是找死呢吗?
是,的确就是找死。
胤禛也没想到,顾三忽然起了泼天的胆子了,连自己给的信物都敢砸。
这也就是告诉他一句话:老娘不干了!
得,这一位姑娘是忍不了了。
他还没斥责这一位的办事不利,竟然还朝爷发起脾气来了?简直荒谬!
胤禛再好的涵养,也要被这一个顾三给败光。
他心知顾三是不能忍了,可偏偏是这时候!
他正冷着脸发怒,没料想前面忽然起了通传的声音。
“奴才们给太子请安。”
胤禛手一抖,他眼角微微一抽,不动声色地将那锦囊收进袖中,玉佩已经没时间收了,索性摊在桌面上。
太子胤礽脚步有些急,脸色也不大好。
“你们都出去吧,我跟四弟谈谈话。”
这里是胤禛的地界儿,他却颐指气使,完全把这里当做自己的毓庆宫了。
胤禛看着也不介意,只请太子坐,“太子爷今儿脸色不大好,可是出了什么事?”
胤礽不坐,他焦躁得厉害,在胤禛书房里一走,却望见他那摊在桌上的玉佩。
“今儿早晨不小心摔碎的,我还挺喜欢,瞧着却是拼不起来了……”胤禛略作了一番解释。
“不过就是块玉佩,有什么了不起,你若是喜欢,我回头叫奴才给你送一盒来。四弟,你坐,我有事要同你说说。”
太子今儿是真的憋不住了。
他前些日手误打死了个宫女,可毓庆宫里面宫女都是有定数的,怕被人捉住了把柄,万全起见,不得已找了内务府的心腹拉个人顶上来。
好在这宫女正好是内务府六品翎长林恒的女儿,正是他下面党羽之一。
林恒办事还算忠心,说自己还有个女儿能顶上来,不如偷梁换柱地送进来。
哪里想到,这宫女昨夜进宫,今早胤禛见了,却是大吃一惊,不是顾瑶芳又是谁?
“我今日寻着那扳指了,可扳指里什么也没有。”
胤礽脸色阴郁,他都没工夫理会那臭女人,只顾着扳指的事情,一拿到扳指,就急急忙忙来找了胤禛。这事情,还是要商量着办,才有把握。
听着胤礽前面的讲述,胤禛的拳头已经握紧,可在听见这一句“什么也没有”之后,几不可见地松了一口气。
他手指也缓缓松开,目光微微一垂,“扳指里什么都没有?”
“现在张英回朝,河工案发。那个王新命已经被抓了起来,当初这扳指就是他送上来讨好我的,结果还没来得及打开,就被那女人给拿走了……该死!”
狠狠伸手一锤桌,太子的眼神已经狠戾了起来。
宫里心腹还在审顾瑶芳,不过出来之前他已经问讯过了,顾瑶芳这样的姑娘家也就是会一些诗词歌赋,断断没有发现其中关窍的细密心机。
所以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两年前万岁爷巡幸江南,太子大肆收受贿赂,河臣王新命就送上来好一些孝敬。当时因为情况特殊,便奉上了这么一枚扳指,说内藏乾坤。
当时胤禛也是在场的,可太子并没来得及打开。
结果没多久这扳指被顾瑶芳拿走,胤礽根本就没有查看的机会。
直到后来,胤礽找了个借口,让胤禛找了王新命来,直言问他有什么事。王新命这才吞吞吐吐地说要投靠太子,还说那扳指之中就藏着他今日要说的表忠心的话,还有贿赂之事。
大臣贿赂太子,还给太子爷表忠心,这样的事情自然不能被别人知道。
所以太子爷也寻找扳指,可不能明目张胆,这事情给了胤禛办,偏偏胤禛两年都没办好。
他这四弟,看着精明,可毕竟手段不够狠,江南鞭长莫及,也是没办法。
而今春汛河堤出现,淮河险情更重,淹没不少春耕良田,淹死沿岸无数人家。
事情闹大了,才查出河臣贪墨修筑堤坝、疏浚河道的户部拨银。
河工银子都被王新命这河臣给贪了,这一大半钱,又进了太子的腰包。
那时候张英正好在江南,督办此事,一手严查下来,竟然抓了王新命。如今王新命已经关押在刑部大牢,太子必须撇清跟这人的关系,这时候竟然找不到扳指,不是要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