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海抱着柳凌:“五哥,你不敢儿戏了,好好留心一下身边的女孩子,没准儿真有好的、配得上你的呢,还是自己谈的顺心,爱情这东西不同于别的,一辈子就一次,如果是靠媒人介绍,就太冤枉太没意思了。”
柳凌说:“我知道,你在那里好好顾着自己,家里不用你操心。”
松开柳凌的时候,柳海忽然伸手去擦柳凌左边唇角:“这是什么?嗯?不是稀饭,擦不掉。”
柳侠也过来,看到柳凌唇角那一小块很浅淡、如果不是在近处仔细看就察觉不到的青晕:“五哥,你不小心磕着哪儿了?”
柳凌奇怪地自己摸了摸:“没有啊,我一点感觉都没啊!”
柳侠也伸手摸了一下,柳凌还是摇头没感觉,柳侠放了心,不疼就好,可能五哥也上火了想出什么东西吧!
时间快到了,柳海伸出双臂把猫儿和柳侠一块抱着:“孩儿,好好搁家等我回来啊,猫儿,您小叔老想叫你出国留学,你可好好学习啊孩儿。”
猫儿点点头:“我不出国留学也会好好学习,我还得给俺小叔挣可多钱咧!六叔你搁外面挣了钱就自己花,俺小叔也挣可多钱,你别担心俺啊。”
柳侠这个时候什么都说不来,只好看着柳海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返回的路上,柳侠心里一直都在难受,以前家里穷的时候把柳海一个人送到京都,现在一家人不愁吃不愁穿的,柳海还要离开他们去更远的地方,他觉得六哥特别可怜。
曾广同好像看透了他的想法,对他说:“幺儿,虽然一家人守在一起过日子也是很幸福的事,可出去看看也很有必要,看得多见得多了,以后遇到事情时你的思路就开阔了,就不会局限于某一时某一事,让自己钻牛角尖了。
曾伯伯如果不是年轻时阅历广一些,被打倒批斗的时候可能也熬不过去,正春风得意的时候被踩进泥地,别的不说,虚荣心就受不了。
我在京都被批斗遣返的时候想,不就是回老家吗?老家那么多人,祖祖辈辈都生活在那里,不也过了?
我在望宁被自己的族人嫌弃驱赶的时候想,世界又不是只有一个望宁公社,大不了再被遣送到别的地方呗。
我不是没想过自杀,可想想自己以前遇到过的那些人,比我不如意的多了,街头乞丐不也活的好好的吗?没准人家哪天捡个钱包就发达了呢!山不转水转,谁知道哪天会遇到个贵人相助让我逢凶化吉,或者世界哪一天又翻过来了呢!
曾伯伯不是到底遇到了您伯,等到世界翻过来了吗?
看我,说着说着就扯远了,我的意思就是:人年轻时多经历一些,对整个的人生都有好处,顺境的时候可能还不太明显,如果遇到逆境,你就会知道那些经历多么难得了。”
柳侠说:“道理我知道,我只是舍不得六哥。”
曾广同能感觉到柳侠的情绪低落,一回到家,他就对柳侠他们说:“幺儿,你不是想去看看你那个同学吗?你和猫儿只剩两天就要回去了,你还还想和你五哥多呆会儿,那你现在就跟你同学联系一下,今天这半天找你们同学玩正合适,震北,小凌,你们送幺儿过去。”
猫儿跑到电话旁边:“小叔,云健伯伯的呼机是多少?”
柳侠给他说了一个号码,是汉显机,猫儿留言:“我和小叔现在在京都,准备去找你,请回电话。”
没一分钟电话就响了,猫儿高兴地拿起电话:“云伯伯。”
“什么云伯伯,你谁啊?”电话里传来一个男人十分不耐烦的声音。
柳侠从猫儿的神情里看出不对,接过电话:“云健?”
“什么云健,你谁啊?”
“这不是云健的呼机吗?号码是******。”
“号码没错,不过这是我的号,没事别乱呼,老子忙着呢。”
柳侠放下电话莫名其妙:“不会错啊,黒德清来京都的时候找云健,他就是先呼的他,毛建勇我们四个是汉显,老大和詹伟是数字,我们都写信互相说过号码,就是为了万一临时去谁的那个城市出差方便联系,我都记得溜熟。”
陈震北拿起大衣:“你不是知道他住的地方吗?咱们直接去找他。”
可是,柳侠他们一直找到天黑也没找到云健。
考虑到现在正过年呢,而且离曾广同家也比较近一点,他们先去了云健的家,柳侠以前往这里写过好几封信,地址记得很清楚,不过那个地方现在是个正在建设的工地。
他们又去了云健租房的地方。
云健半年前已经从地下室搬出来了,地下室太潮,他住进去后身上一直出各种疙瘩,经济状况好了点以后,他们几个人就在一个四合院租了一大间,柳侠按这个地址找过去,房东说,二十天前他们已经搬走了,还欠着他二十几块钱的房租呢。
至于去了哪里,房东说:“谁知道?一群想当明星想疯了的疯子,一天到晚鬼哭狼嚎弄得四邻不安,还一个比一个傲,到哪儿都不招人待见,没人愿意把房子租给他们。”
从那个破落杂乱的四合院出来,柳凌说;“你记的云健的号码肯定没错,他应该是把传呼机给卖了。”
柳侠有点不相信,云健买了汉显传呼机后,写信狠狠给他显摆了一番,这才多少天,他怎么舍得卖呢?
猫儿说:“云伯伯到底穷成什么样了,才会把自己的传呼机卖了还连二十多块钱的房租都给不起人家,让人家那么说他们?”
第162章 人在凡尘
柳侠晚上回到家吃饭时,还在担心云健,柳凌和陈震北对云健的事也有点疑惑。
曾广同听了他们的叙述后,却毫不介意:“你们只要想想云健就是京都人,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就跟你们回到荣泽一样,就是身上没一分钱,你们会饿着或回不到家吗?亲人、朋友、老师、同学,哪里借不了十块八块钱?
我觉得云健的基本生活肯定没问题,我们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如果他回家了,那什么都不用说了,肯定这会儿跟我们一样,正和家人一起吃吃喝喝呢,最多也就是心里没咱们这么高兴而已;如果他还在和父母怄气没回家,那就证明他在外面还能活得下去,而且处境应该还不会太艰难;如果真扛不住,他自己就回家了。
孩子和父母不就这样吗?有矛盾的时候比路人还不如,谁都不想看见谁,仇人似的,可真有了事,孩子最后能想到的退路还是父母,父母也还是会出来心甘情愿给孩子兜底儿擦屁股,哪有跟自己孩子记仇的爹娘呢?”
曾广同的话让一下午脑补出了无数云健流落街头衣衫褴褛饥寒交迫镜头的柳侠一下子安心了,还真是这么个理,云健和他一样,重点大学毕业,怎么也不至于养活不了自己,退一万步来说,他真养活不了自己了,他和父母的矛盾只是对职业选择这件事上的想法不同,又不是什么天大的恩怨,父母肯定不会计较他去而复返的。
想开了的柳侠心思又回到了柳海身上,和猫儿一起计算柳海现在应该到哪儿了。
猫儿说着说着突然停了,眨巴了几下眼,站起来拉着柳侠说:“小叔,我忽然有点事想跟你说。”
柳侠很惊奇,不过还是跟着猫儿来到了离大家比较远的门口,柳凌他们几个也不介意,这俩人现在应该算单独过日子,有点需要单独说的事很正常。
猫儿趴柳侠耳朵上嘀咕了一句什么,柳侠恍然大悟,点点头:“我知道了。”
快吃完饭的时候柳侠跟大家说:“我跟猫儿明儿早上想早点出去找几个漂亮的景点,看看京都的雪景,吃饭时不用等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