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有个相机好像也不错啊,猫儿三年前从京都回来后就没再照过相,宝贝越长越大了,现在很想再看看他小时候的样子都没办法看了,那时候家里太穷,就百天的时候给他照过那三张照片,后来就再也没有了。
以后再长大点,肯定也会想看看他现在的样子的,不能像以前那样,什么都没有,要给宝贝照很多很多照片,以后随便想看他任何时候的样子,只要翻相册就可以了。
还有俺伯俺妈,还有大哥和全家人。
所以,柳侠第二天就去取回了照相机和一箱胶卷。
坐在餐桌前,看着满纸的英文说明书,柳侠觉得自己当初还是不够努力,他应该考个专业八级的。
相机对于柳侠现在的同事和朋友而言还属于过于奢侈的存在,尤其是进口相机,柳侠玩不转,并且连个请教的人都找不到。
好在现在荣泽这样的小城也有英汉词典了,柳侠翻着词典查了大半天,终于弄明白了相机的使用方法。
柳侠想了一下,觉得以自己家的条件,如此烧包地买了个进口相机,肯定会让别人觉得他太虚荣,所以还是低调点,平时不要拿出去,偷偷在自己家用就好。
吃过晚饭,猫儿端端正正站在曾广同画的那副牡丹图前,小脸绷得很严肃。
柳侠半弯着腰取景:“笑点乖,嗯,看着小叔,笑——!
好了,为了防止照成个瞎子,咱得再来一张,你往北边稍微挪一点,头正好在那一大片牡丹花中间,对,就这样,看着小叔,笑啦!”
猫儿照好了,柳侠过去站在那里,猫儿靠在东面的墙上给他照,照了四张。
然后,俩人就非常郁闷地站在那里大眼瞪小眼:想跟小叔(宝贝乖)照个合影都不行啊!
只有他们两个人,没人给他们拍。
柳侠郁闷中给陈震北单独回了一封信,主要是表示一下歉意,因为他得十天之后才能把钱给汇过去。
他们把钱都存起来了,现在家里全部的钱加起来不足二百五十块。
上次要给柳海钱,猫儿才知道原来定期存折是可以提前取的,但利息按活期算,比定期少很多。
这次,猫儿表示坚决不许再提前取钱,他一定要存够三年,多拿点利息。
不过猫儿很快就会知道,他这个愿望将比上一次还要快地落空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使慌:使,大多时候相当于“用”,在这里和“慌”连在一起用,意思是:累的厉害。
第120章
柳侠寄走了给柳凌和陈震北、黄有光、黒德清的信,提着菜走回单位,在大门口被赵师傅喊住,说有他一封信,还有人打电话找他,打电话的人说自己姓楚,留了叩机号,让柳侠回来后呼他。
柳侠看到那封信,哭笑不得。
是他在作业区写给猫儿的最后一封信,二十天前的,他都回来十六天了,信才寄到。
不过想想他前些天听到天气预报说的那边有雨,也可以理解,山高路险,如果再遇到道路塌方之类的,简直就成了与世隔绝的孤岛,和柳家岭一样,十天半月都没办法出来。
电话是楚凤河打的,柳侠呼了他一遍,三分钟后,楚凤河就把电话又打过来了:“柳侠,今儿是星期六,今儿黑有空没?俺小河今儿也回来了,喊喊柳川哥和嫂子,咱一块吃顿饭呗。”
柳侠很干脆地就答应了:“我跟俺三哥俺几个去,俺三嫂跟小葳去不了,再有一星期就高考了,她今年教高三你忘了?”
楚凤河说:“没忘,我想着她是老师,又不是高三哩学生,黑了出来吃个饭应该没事吧?三嫂那时候对俺小河恁好,俺也没别哩法报答她,没事想请她吃顿饭,还老是碰不到一起。”
楚凤河知道柳侠单位的电话,但他从来没打过,向柳侠发出的屈指可数的几次邀请,他都是通过柳川来传话。
柳侠曾问过柳川他这么做的原因。
柳川说:“凤河太不容易,十来岁差不多就算是孤儿了,一步一步带着小河过到现在,一路上都在看着别人的脸色讨活,所以和人交往的时候,他什么事都会先考虑别人的感受。
你们是省级驻荣单位,里面的人都傲气,眼界高,他觉得自己一个打零工的农民,如果去找你,会影响你在单位的形象。
就是打个电话,因为他不会说普通话,他都怕会因此对你有影响。
和凤河这样的人打交道很舒服,因为他善解人意,总是尽可能地为你着想,不给你添麻烦。
可是幺儿,这事不能细想,一细想,就觉得凤河太可怜,年纪轻轻的,就没舒舒心心地过过一天日子,总在看着别人的脸色过。
善解人意,对别人来说是个好事,但对这个人自己呢?如果能够肆意张扬地活着,谁愿意整天小心翼翼地揣摩着别人的心意过日子呢!”
从那以后,柳侠告诉自己,只要不是实在做不到的,一定尽可能不要拒绝楚凤河的任何要求。
猫儿和柳蕤今天中午考完了最后一门,柳蕤着急回家,不管柳侠和猫儿怎么说暑假的时间还长,让他在这里放松地玩两天再走,他都不愿意,连最喜欢的《西游记》都不看,吃完饭就搭了一点半的车走了。
猫儿下午用了三个半小时突击完成了数学暑假作业的一大半,这个时间柳侠在汇总数据,同步制图。
柳侠看猫儿收了写作业的摊子,就拿出了自己那封信,要求销毁,他觉得当着收信人的面看自己的信实在太傻了,像“今天我们住的地方不远处有棵柿树,柿花开的正好,我一看到它就想,如果我的宝贝猫在这里,肯定会高兴得哇哇大叫着跑过去爬上去,在上面跟个小猴子似的尽情撒欢,现在,小叔还仿佛能看到了你在上面开心的样子,可扭头再看看自己身边,空荡荡的,一瞬间,小叔觉得连心都跟着空了,”这一类当时有感而发,很自然地信笔而来,可再回头看觉得非常肉麻的句子,他实在是不好意思当着猫儿的面看,他现在怎么看都觉得自己那矫情的口气简直就跟那位爱摸人家桶底的诗人一样的无病呻吟。
猫儿却如获至宝,特别兴奋地拿着信,光信封就看了好几秒钟,跟柳侠原来接到他的信时爱不释手舍不得马上拆开,让看信的快乐在期待中多延长片刻的表现一模一样。
他自从知道柳侠最后还给自己写了一封信,就一直都在等,这也是柳侠拿到信后没直接销毁的原因。
现在看到小家伙这个表现,柳侠觉得有点困窘的同时,又非常地满足得意。
猫儿笑眯眯美滋滋地坐在柳侠身边看他给自己写的信,越看越高兴,有时还会把信举到柳侠面前,指着其中某一句问他:“那个小孩儿大概有七、八个月大,趴在他奶奶肩上,淌着口水睡着的样子和你小的时候特别像,小叔一下子就闻到了你那时候的气息,还有你趴在我肩上睡觉时软乎乎的感觉,心里觉得暖融融的,特别想过去把那个小孩儿要过来抱一会儿;小叔,你真的能闻到我的味道,真的想抱那个小孩儿?”
柳侠说:“嗯,真的,他那个样子跟你太一样了,头发也是毛茸茸的……”
“啊,坏小叔,你居然想抱别人,”柳侠还没说完,猫儿就扑了过来,搂着他的脖子一阵扭:“那又不是我,毛茸茸的也不是我,你居然想抱他,你居然想抱别人,不啊……”
柳侠被晃的东倒西歪,赶紧解释:“没抱啊,小叔就是想想……”
“想也不行,不许你想抱别人。”小家伙各种抖,几乎要跺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