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冽抿了抿唇,嘴角勾了勾,“来,我喂你。”
“我自己……”慕清婉被他瞧得羞赧无比,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要把碗端过来。
“乖,听话,我喂你。”
他拿勺子拂开上面的一层油,舀了一勺鸡汤,自己试了试温度,才递到她嘴边。
她看着他温柔又小心翼翼的样子,情不自禁地笑了,轻轻张嘴将鸡汤咽了下去,从喉头一直滚到胃里,甜了她整颗心,整个人。
此刻她只觉得千言万语哽在喉咙里,却不知从何处说起,两人默默地对望着,都沉默下来,整个军帐里只剩下勺子碰着瓷碗的清脆声音。
鸡汤喝完,他拿出手帕细细地给她擦了嘴,将碗搁在一旁,又将她拥在怀里。
他身上暖暖的,我在他怀里让他觉得格外的舒心,她的心跳渐渐平静下来。
“冽……”这一刻的安稳宁静让她幸福得想掉眼泪,她觉得自己的人生从来没有如此完整,她和丈夫正紧紧地相拥着,腹中还有他们的孩子。。
她甚至觉得,为了这一刻的幸福,无论吃多少苦都值得。
她想起了远在现代的父母,虽然从小就穿越过来,在这个异度空间已经活了十几年,但是她还是会忍不住想起那些久未谋面的亲人。
爸爸,妈妈,好久不见了,你们过得好吗?
你们放心吧,女儿在这里一切都很好……
还有,女儿在这边已经结婚了,而且现在还有了孩子,他对我很好,你们放心,我们一定会幸福的!
她静静地默念着,没有说出口,但是,她想远方的爸爸妈妈一定听得到。
一定会的,不是么?
夏侯冽看着她又哭起来,无奈地摇了摇头替她擦去眼泪,可是却越擦越多,“小傻瓜,怎么又哭了?是不是每一个怀孕的女人都跟你一样爱哭鼻子?”
“冽,咱们会一直这么幸福的对不对?”
“当然。”他的声音沉着有力,带着万钧力量,“别胡思乱想了,我再也不会让你这样担惊受怕了,赫连恒之那边我会去处理,你就安安心心养着吧。”
“嗯……”慕清婉的眼泪流出来,“冽,我爱你。”
他轻柔地替她抹去眼泪,在她脸颊上稳了稳,低声回应:“我也爱你。”
“冽……”泪如烈酒在她眼中烧起来,慕清婉闭上眼,心里做下一个决定,她将头埋入他的颈子里,努力平复心中的悸动后这才开口:
“冽,听我讲一个故事好不好?也许它会让人觉得不可思议,我也从来没有讲给别人听过,但我现在想告诉你,好不好?”
慕清婉从她的前世说起,到自己因为一块神秘的镜子穿越到了西楚皇宫,成为公主,然后到上飘渺峰学艺,到四处寻找那块镜子的下落,再到嫁到北燕后运用前世所学到的知识为他出谋划策,并解释了自己胡诌的那段谎言,一件一件,前因后果,全部跟夏侯冽说得清清楚楚。
夏侯冽静静地听着,听得很认真,黑眸中虽然数度闪过惊诧,但是他都没有出声打断,只是拥着她的力道越来越大,将她抱得越来越紧。
等到终于讲完,慕清婉抬头定定地望着他,“事情就是这样的,其实我之所以会知道那么多治国之策,并不是因为去过所谓的唐国,那只是我在现代学过的史书中的一个其中的朝代而已。”
“婉,从前我只知道自己很幸运能够拥有你,今天我才知道,上天有多么厚待我。”
慕清婉怔怔地看着他温柔如水的眸子,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半晌,才迟疑地问出声:
“冽,你真的相信我所说的这番话么?你难道不害怕么?你难道不以为我是脑子不清楚,在这里胡言乱语?”
“我为何不相信?我为何要怕呢?”夏侯冽越发地拥紧她,似是要把她嵌入自己的骨血中,“我应该谢谢你,谢谢你跨越了几千年来到我身边,我很感动,我也会更加珍惜。婉,谢谢你让我拥有如此独一无二的你!”赫一拉转。
慕清婉霎时感动得热泪盈眶,“冽……”
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但是,在他温柔深邃的眸子里,她却只看到了自己如花般的笑靥。
她永远不会忘了这样一个日子,她和冽真正心灵相依的时刻,那一泓爱的清泉潺潺地流过彼此的心间,自此后,两颗心真正交融在一起,缱绻相依,尘埃落定。
这一生,不管前路如何,他们都会不离不弃,直到永远。
两人静静地说了一会儿话,慕清婉便挪了挪想要下床,夏侯冽忙阻止她:“怎么了?”
慕清婉看到他紧张兮兮的模样不由得发笑,“你别这么紧张,现在孩子才是个小胚芽,主要注意些,不会有事的,刚才一直坐着,有些不舒服。”
夏侯冽微微蹙了眉:
“之前几天都在山间跋涉,又担惊受怕,你现在该好好休息下……”
“我就起来走一走,刚刚睡了一觉,已经好多啦,你别担心,把我看成一个重病患者似……”
她话还没说完,便被夏侯冽用嘴堵住了,他狠狠地稳了又吻,这才道:“以后不准说傻话!不然我就罚你!”
慕清婉瞪了他一眼,然后边笑边下了床,夏侯冽赶紧替她穿上了鞋,然后挽着她走了出去。
走出帐外,他们便看到初夏和冷寂正坐在不远处的草地上逗弄鸾凤,不时听到小苍雕尖尖细细地啸声还有初夏轻声的恬笑,相比以前爽朗的大笑真是变了样。
慕清婉仔细一看,这才发现,原来一向开朗活泼的初夏也带了几分成熟幽婉的气息。
其实她并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初夏,上一次在凤凰楼一别,她就再也没见过她,当初她说要嫁人了,不过此刻见她孑然一身,其中应该有很多故事吧。
上次昭和主动送她回路府,也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昭和回来也是只字不提,她问过一次,见他只是沉默不语,也就没有再追问。
看来这次得找个机会好好问一问初夏了。
慕清婉陪他们在外面一起聊了会儿天,喝了一碗安神养胎的汤药便又觉得困了,夏侯冽将她抱到床上躺下,轻轻抚摸着她光滑的脸颊,一路往下,她本来很怕痒,可是现在他这样触碰她都没醒,显然是累极了。
受到伤害之后总会有一种心力交瘁的感觉。
虽然她没有说出来,但是他知道,赫连恒之想要毁灭她的举动在她心里肯定造成了极大的冲击。
即使他很不想承认,但是毕竟那个男人确实在她心里占了一席之地,八年的感情对于她这样善良重情的人来说是不可磨灭的记忆,所以,即使不爱他了,在得知赫连恒之会受到伤害时,还是会奋不顾身地为他求情,希望他能平安无事。
其实他自己也没想到赫连恒之会变得如此冷酷无情,得不到的东西就想毁去?
他苦笑,看来,他们兄弟俩此生是不可能和平共处了。
他在她旁边躺了下来,将她拉入怀里紧紧抱住,爱怜地亲了亲她的额头,手深入她的衣衫之下,轻轻地触碰着她的小腹,里面那二个还感觉不出来的小家伙让他觉得手心异常温暖,他静静地凝视着她恬静的睡颜,温柔的眼神变得坚定而锐利。
此生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都会好好守护怀中的珍宝,不让他们再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他静静地盯着她看了半晌,又低头亲了亲她,这才走出军帐,来到赫连墨霄的军帐内。
进去的时候赫连墨霄正在看一份飞鸽传书,好像已经知道了他会来一样,头也没抬,只道:
“坐吧。”
夏侯冽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只觉得心里一阵难言的苦涩,如果可以选择,他真的很想替父皇好好弥补赫连恒之,可是,现在被自己的亲弟弟这样逼着同室操戈,就像是被刀子狠狠地捅了一刀,心脏鲜血淋漓地跳动,不得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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