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将她的脑袋扣进怀里,在她的发顶上落下数个稳,语气压抑着痛苦:
“好好好,是我的错,以后再也不敢了好不好?乖,别哭,你一哭,我的心都拧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独自一个人承受?”她环住他的脖子,只觉得心痛难当。
“因为我会死,我一定会死,我不想你眼睁睁看着我离去……我不想你承受这样的锥心之痛……”
虽然眼睛看不清楚,他还是伸出手去,摸到她的脸颊,发觉那巴掌大的小脸此刻更加瘦小,他不由得更加心疼:
“赫连恒之派手下给我送了封信来,说我中的箭上淬了食情蛊,此蛊是他母妃所制,极为罕见,唯一的解药是制蛊人的鲜血,这种蛊毒在毒性发作之前,中毒之人与常人无异,但是一旦毒发之后,就会渐渐衰弱,眼睛会变得看不见,双脚不能够行走,甚至于会慢慢失去听觉,不能说话,最后,我会像一个木偶一样不能动弹,直到死去……”
他的声音很轻很淡,唇畔甚至还浅浅地泛着笑意,但是慕清婉还是可以看出他拼命隐藏的悲伤和害怕,就算他的性子再冷静,再淡然,可终究还是一个血肉之躯,面对自己逐渐失明,逐渐失去行动能力,想必就跟遭受凌迟之刑一样,怎么可能会不觉得痛苦,不觉得恐惧呢?
只是,他刚刚说到的那个凶手……
慕清婉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原来是他!他竟如此狠毒!只是,那支箭当初明明是朝我射过来的……难道他的真正目的其实是要我死?”
夏侯冽苦笑一声,双手缓缓在她的脸上摩挲:
“这种蛊只对男子有用,他当初就是看准了我会扑上去替你挡那一箭,才那样肆无忌惮地朝你射箭的,想来,他对你应该还是没死心。他要我中这种蛊,除了要我死以外,还不许我碰你。”
“怎么说?”
他叹口气,握紧了她的手,“只要我跟你同房一次,你就会七窍流血而亡。”
慕清婉只觉得喉头瞬间被愤怒梗塞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紧紧地抱住他。
“为什么你要回来?为什么不让我平静地死去就好呢?婉,我不想让你看见我这个狼狈的模样,我不想……”
慕清婉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再说,“冽,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子,都是我最爱的人。不管赫连恒之对我死没死心,今生今世我都不可能跟他在一起了,我只守着你,就算以后你要赶我走,我也不会走的。”
她捧住他的脸,定定地凝视着他,心口犹如刀割:
“你永远不会知道,当你真的要将我赶离身边时,我的心有多痛……而且你竟然敢用假装跟周楚若亲热的法子来逼我离开……”
听到最后一句,夏侯冽顿时慌乱起来,赶紧捏住她的手解释:
“婉,我没有,那都是做戏给你看的,我发誓,我真的没有碰她!”
看着他涨红了脸,生怕自己误会的样子,慕清婉心里的郁结的气愤和委屈霎时烟消云散,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在他的嘴上轻咬了一口:
“那当然,你要是真的敢跟她发生关系,不用你赶,我自己也会走!”
夏侯冽亦泛起一抹笑,习惯性地想去捏她的鼻子,可是眼前一片模糊,他的手一下子僵在半空中,唇角的笑也冻结了,“婉,你真的不怕有一天我会离你而去吗?”
慕清婉像是看透了他心里的想法,将他顿在空中的手握住,引导着他摸上自己的鼻子,“冽,别灰心,不到最后一刻,咱们就还有希望。世间万物都是相生相克的,每一种毒都不可能只有一种解法,只是我们还没发现而已。你别忘了,就算我不能解,还有师父,咱们不能被赫连恒之的一番话唬住了不是吗?只要我们心存希望,就有无|限|可|能。冽,相信我好吗?”
知道她在安慰自己,夏侯冽就算心里再绝望,也只得露出笑容来,不想让她担心。
为了给夏侯冽找解药,慕清婉重新跟陆衍初一起仔细会诊了一番,又看了他祖母留下的那本手札,不过令人失望的是,没有发现任何线索,发去缥缈峰给师父的信也还没有回音,这几日下来,慕清婉的情绪也开始越来越焦躁,不过她却半点也不敢在夏侯冽面前表露。
这一日,她又一次失望地从药房里走出来,只觉得心口上像是压着一块大石一样,憋得难受,她示意楚姑姑噤声不要通传,举步悄然来到东厢房的入口,透过翠玉珠帘凝视着坐在里间的夏侯冽,尽管她每日用金针替他帮毒素稳住不让再扩散,但是仍然阻止不了他的身子一天天衰弱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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