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只有自个儿心里那一阵阵的钝痛,提醒着她,她有多么割舍不下。
路初夏刚想回答,慕清婉已经抢先答道:
神思不属地跟在那一队人马后面,她情不自禁地抬头望向在骑在黑色骏马上的高大身影,有些茫然地抚了抚小腹,轻声念道:
“还有祖母的病也被这个人给治好了,现在精神得很呢。”
相濡以沫,莫若相忘于江湖。
她呆呆地站在海棠树下,也不知站了多久,才看到屋子里的人出来,昭和、路初夏、路仲怀、赫连墨霄、路沁夏等几人都在,果然独独缺了夏侯冽一人。
即使知道他心里是爱自己的,即使知道他也是身不由己的,可是,难道她真的可以不计较他身体上的背叛吗?
夏侯冽听了这话,不动声色地望了昭和一眼,昭和面上亦是有些僵硬,气氛顿时有些僵凝。
夏侯冽或许不知道秋心,可是旁边的赫连墨霄说不定知道,她不能露了破绽。
她不是圣人,她也会妒忌,她也会吃醋,这是每一个女人都会有的,更何况,她本就是一个现代人,一夫一妻的观念已经根深蒂固地存在在她的血液里,根本无法做到像这个时代的女子一样,能够心甘情愿地忍受自己的丈夫三妻四妾。
或许,这才是最好的方式。夫上耳甲。
“怎么会呢?祖母虽然嘴上不说,但是我看的出她其实挺想念姑母和你的,你这次能来看她,她不知该有多高兴呢。”说着,她像想起什么似的,连忙将慕清婉扯到了跟前笑眯眯地道:
“不然祖母和爹娘又怎么会天天盘算着要给我找婆家呢……”
可是……一旦他认出了她,依他的性子,还能让她离开吗?她势必得跟着他进宫,然后重新去面对他的三宫六院,面对皇宫里的倾轧斗争。
心里骤然涌起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浑身的力气也好像被抽干了似的。
“对了冽哥哥,你们要过来怎么也提前说一声?刚才听到黑甲骑兵的通报,现在府里正一片大乱呢。”
每天辛苦地上完朝,批完奏折,处理完国家大事,可是回到后宫,还要处理她和其他女人的争斗,慢慢的,他们之间的感情会因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一点一点被磨掉,直到枯竭。
“小人现在是路府的下人,叫路七。”
可是随之而来的,却是一股浓重的失落感,她自己都有些矛盾起来。
他会不会渐渐地认为她不识大体?会不会渐渐地认为她根本不如自己所想的那么完美?
当爱情和江山发生冲突,当他不得不以宠幸一个女人的方式去赢得她身后的家族的支持,那她又当如何呢?
她还想说什么,这时候后面马车里有一个人掀开了帘子,低声唤了一句,路初夏立刻高兴地直奔那人而去。
脑子里突然空白一片,只剩下一个念头,他已经走了吗?!
而这一次,她知道自己这个毛病又犯了,所以,她踌躇不前,所以,她暗自神伤,明明自己心里爱着的人近在咫尺,却不敢靠近,像只鸵鸟一样把自己埋起来,不肯面对现实。
每做一件事之前,她会把最坏的结果想到,可是每每衡量过后,发觉自己可能无法承受那个最坏的结果以后,她就会开始犹豫自己该不该做,然后大多数情况下是选择放弃。
夏侯冽意味深长地看了赫连墨霄一眼,唇角抿出一丝笑来,“听闻外祖母身子不适,自母妃去世以后,朕这个做外甥的也从来没在她老人家尽过一天孝道,如今正好趁政务闲暇之际过来看望,就怕你们不欢迎呢。”
或许他开始还会因为她会吃醋,会在乎他而高兴,可是次数多了呢?
她宁愿带着这些美好的记忆潇洒地离开,也好过到最后,两人相互厌恶,甚至来埋怨争吵。
赫连墨霄微笑着冲慕清婉点了点头道:“如此,便有劳了。”然后翻身上了马。
夏侯冽看了慕清婉一眼,便移开了视线,顾自和昭和说了几句话,然后也随之上了马。
恍惚中,她似乎听到了有个人在叫她,她茫然地回过头,眼神木然地望向来人,却是路初夏。
呆愣着看着她越走越近,她才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一下子跑了过去,顾不得避讳,一把抓住她的袖子,急切地开了口:
“路小姐,你们家那个喜欢穿黑衣服的客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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