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可怕的是,我在现实中待的时间则越来越短,就像何博士他们一样,基本上每次出现都要比上次少几分钟。
这使我更加绝望,开始是7个多小时,每次少几分钟,将来只剩下出现几秒钟或者成负数的时候,会发生什么情况呢?是不是这个噩梦会终止,还是我会直接灰飞烟灭?
知道这些无奈的现实后,我再也没心情去找鲁博士报仇,一心只期盼着能回到家,能再看一眼亲人,大哥一家也好,美华也好,哪怕能再看见那木讷的小李我也会觉得很高兴。
人在绝境绝望中,才能真真切切地体会到往日平淡生活的珍贵。但这一切对我来说——已经太晚了!
我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醒来,只记得离最初的一次传送已经过去了1年多。这回一睁眼是个低矮的山头,阳光明媚,气候宜人,花香扑面。
阵阵儿童嬉戏的声音传入耳际。
循声望去,只见山下停着两辆汽车,有两家人正围坐在草坪上野炊。大人们在准备午餐,孩子们则围着大人戏耍玩闹,好不幸福。
我走下山,来到他们跟前驻足观察,眼中满是羡慕。
忽然,我兴奋地发现,那两辆车的车牌都是“川”字打头的,我在四川?在中国?我不禁感到激动,尽管此地离我的家还有几千公里,但这是我离开后第一次回到中国!
我不由自主地朝他们走去,直到他们跟前,他们才发现了我。
率先尖叫的是女士,因为我的身体毫无遮掩。
男人们警觉地将孩子们挡在身后,充满敌意地盯着我,其中一个手里还拿着水果刀。
我摊开双手示意我没有恶意,然后大声地哀求他们,能不能借手机用一用。
其中一个男人很善良,他闻言便小心翼翼地掏出了手机,但拿着水果刀的男人则很强势,他拦在了我和手机中间。
当时的我眼里只有那个手机,我疯也似地冲了过去,用力推开拿水果刀的男人,然后一把抢过了另一个男人手里的手机。
我也就势摔倒在地,水果刀男人立即将我踩到脚下,狠狠地踢我,但我浑然不觉,抄起手机就按下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1年多了,你究竟怎么样了啊?你可知道我对你的牵挂?
嘟嘟声响了几下,很快电话那边就响起了那熟悉的“喂”的一声,刹那间,我的心也跟着那甜美的声音揪紧。
仅此一声,我已大感快慰。仿佛我那颗久历创痛,疲惫至极的心,已全被这一声呼唤抚平。
我对着电话,张了好几下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两个男人依旧对我拳打脚踢,吓得孩子们哇哇乱叫,我则死死抓住电话,生怕让他们抢走。
“喂,你是哪位?出了什么事?”
电话里,美华的声音变得急切。
我张大了嘴,依然是没有开口。我真的不知该说些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开口后又能怎么样?
“喂,你说话啊?”美华着急地都变了声音,她忽然停下来,试探性地喊了一句,“是你吗?”
我被美华的这句话惊得心潮澎湃,原来美华一直在惦记着我!
我越不出声,美华就越急切,她几乎是带着哭腔地喊着:是你吗,真的是你吗?你说话啊,说话啊……
我则黯然地挂掉了电话。那一刻,我的眼泪夺眶而出!
多少年来,我还从未尝过眼泪的滋味。这一刻,我终于尝到了,没想到,眼泪的滋味是如此辛酸,如此心疼!
美华啊,我想你,我后悔没有珍惜你!能再听到你的声音,已经足够了!亲爱的,忘了我吧,我什么也给不了你了!
25、望家
往后的日子里,我愈加浑浑噩噩,每次出现都不怎么动弹,哪怕是出现在高速公路的中央,也不例外。
死亡对我来说非但不会可怕,反而会觉得兴奋,仿佛只有肉体上的痛苦,才能刺激我的神经,使我感到快慰,就像何博士那些人一样,死亡居然还会上瘾。
但我和何博士他们略有不同,他们至少可以在死或不死之间选择,但我不能。有时赤身裸体出现在南极被极寒冻死,或是出现在火山口直接烧死还算是好的。有一次,我直接出现在茫茫大海上,说来奇怪,我本不会游泳,但淹死过几次就学会了。可那一次出现在海上,却围上来几条恶鲨,不由分说,就把我撕了个稀烂。
渐渐地,我也喜欢上了死亡,出现在高山顶上,我就直接跳下悬崖。遇上急速飞驰的汽车,我就直接滚到轮下。
在死了几十回后,我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其实我并没有对死亡上瘾,我一次次求死只是祈盼着能够解脱。和死亡相比,更可怕的事情,就是每次从混沌中醒来,却发现自己还活着。
当然,也不是每次出现都要以死亡告终。在我的穿越生涯中,也曾遇到过一些好心人,得到过帮助与温暖。
最让我记忆深刻的就是有一次出现在太平洋的一个小岛上,岛上的人还过着原始社会生活,他们将从天而降的我奉为天人,对我好生款待。
傍晚,我一边吃着美味的烤鱼,一边和他们载歌载舞,好不快活。
那时候的我,不禁产生了一种奢望,如果真的有来世的话,我宁愿在原始社会做一个原始人,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痛痛快快活上一世,该是多大的福气?
我偶尔也会想起陈碧妍等人。也不知道他们的境遇如何?是比我好些还是比我更惨?
但我相信,陈碧妍无疑会比我更惨。因为陨石受冷发生异变时,她已经受了严重的枪伤,这也预示着,无论她被传送到哪里,都依然会处于昏迷状态,就算真的会醒来,等再一次混沌过后,她依然还会不省人事。鲁博士说得对,即使长生不老,对她也毫无作用,无尽的昏迷,还真的不如直接死掉更好。
我又想到了唐龙,这肥家伙过得如何呢?面对永无止境的传送,他会做什么样的选择?会不会也因为死的次数多而上瘾,或是每次出现要到处杀人放火?他那么好色,会不会干出更龌龊的事情?
他说过,失败的话,见我一次就杀我一次,不过他是恐难如愿了,这样的情形下,我们能碰上面的几率几乎为零。
从那以后,我一直在这个无法逃脱的轮回中痛苦煎熬,我想家想得快要疯掉,可对于家乡的样子却是越来越模糊。
直到有一天醒来,我突然看到了某些熟悉的场景。那是一个小镇,小镇上的一些门市房屋我觉得异常眼熟,似曾相识。
和以往出现在人群中一样,我那赤裸的模样立刻引来一大堆人围观,我赶忙向他们打听,结果使我惊得差点说不出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