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许,不要总把事憋在心里。我知道你对我有疑问,我也愿意坦白回答。我这人,有时确实不太好相处,有些话,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说。我只想请你再等几天。等我从英国回来,我们就把所有事都摊开,好好得谈一谈。我不想再看你难过,特别是为我难过。”
“我没有。”如许小声争辩,却只换来他微微的苦笑:“好,你没有。是我自个儿想多了。”
“先生!”有人很不识相得在门外喊道。如许吃了一惊,慌忙向后缩。白屹东深沉的眼眸定了片刻,转过头。
有脚步声咚咚咚得传上来,接着门被一把拧开:“哥!许许!”
“什么事儿啊,火急火燎的?”白屹东平静得问。
“咦?”白屹萱的脸上略过一丝惊讶:“你俩没事啊,我怎么听说……”
“听说什么?”白屹东微微一笑:“小萱,不是哥说你,都这么大人了,别听风就是雨。说吧,有什么事?”
“嗯,就那么点事儿呗。”白屹萱撇撇嘴,笑容满面地勾住了如许的胳膊:“亲爱的嫂子大人,你该不是忘了我们的周末之约吧。我找了个挺有趣的地方,你一定喜欢。”
有么?如许愣了下,恍惚记得前天,这丫头好像是发过消息:说周末如果有空,会过来找自己。不过,白家五小姐向来好人缘,除了刚回国那天在娘家乖乖待了一宿,第二天起就,被一帮朋友拉着到处玩,直到半夜才回来。
如许估算怎么也得再过一两周,才轮到自己。没想到,今天白屹萱居然兴冲冲地来了。
看到如许惊愕的神色,白屹萱故作不满地瞟了她一眼:“怎么,我一大早七转八弯得过来,都不赏脸?整天待在家,多没劲啊,就对着我哥那张老脸。”
“什么老脸?”白屹东无语地举起双手:“得,你俩的矛盾别扯我头上。我有事去趟公司。小萱,你就别开车了,让司机送你们。”
“咦,周六还去……”白屹萱惊讶地叫了声,继而笑着吐吐舌头:“是不是我来得不是时候?哥……不好意思了?”
“没,他真有事。”如许勉强笑了笑:“他好像要提前去英国。”
“哦……”白屹萱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知道了,沈阡那边八成又出幺蛾子了。真烦,照我说,就该早点把小南的监护权要回来。那种女人,给她留什么情面,偏我哥心软。”
她慷慨激昂地说着,忽然扫到如许的脸色不对,心中一凛,硬生生截住话头:“那个……算了,不说她。许许,你知道新开的生态园吗?环境、设施特别好。今儿就有场新锐时装秀,你陪我去呗?”
“时装?我不懂。这事该找你哥。”如许摇头。
“不行,今天是女士日,男人免进。”白屹萱顽皮得眨眨眼:“但我们可以先拍下来,转头找哥报销。反正他钱来得容易,不是?”
还有专让女士欣赏的时装秀?如许倒真有点好奇了。
占地百亩的生态园,犹如远离尘嚣的桃花源,让人一进去就错不开眼。
a区是常规的花木园,含有若干珍稀花卉、果树,及相关产品。b区是小动物互动区,游客可以坐车参观、零距离接触或观赏动物表演。c区是商务中心,修建了一批现代化建筑,包括商务酒店、多功能会议厅及时尚秀场。
在某国际大牌工作室里做了三年助理后,白屹萱决定回国单干。单干的第一步,就是了解目前国内的流行风尚。今天看的这场秀,就是她非常欣赏的一位国内设计师的作品。不过这类服装,更偏向于理念展示,普通人很难理解。所以,她也没指望传统、娴静的江如许接受,只是单纯想找个人陪伴而已。
乍听到白屹萱准备辞职、回国的消息,如许愣了下:“这事,爸妈知道吗?”
白屹萱不以为意得晃了晃脑袋:“还在办呢。等办妥了,再告诉他们。”
“可当初,你好不容易才出去。才过了多久,就又要回来。是不是太草率了?”如许不赞同。
白屹萱攀着游览车栏杆的手指轻轻敲了两下,转头哧哧笑起来:“亲爱的嫂子,三年,已经很久了。你都从我哥的小女友变成了媳妇,我怎么就不能回来了?是,当初为了出国,我和家里大闹了一场,发誓说就留在国外发展了。但现在,家里的口风不是松了吗?再说,该玩的、该看的,也都差不多了。现在回来,正合适,也省得你们天天念叨我了。”
看来,是打定主意了。如许无奈得笑了笑,心里又着实有些羡慕白屹萱的恣意、自由。
她永不能企及的自由。
阳光下,白屹萱挑染过的卷发,沿着鸭舌帽垂下来,在耳后烈烈飘扬,如同旗帜。游览车里人不多,兴之所至,她干脆盘腿坐在了椅子上,一手虚抓着栏杆,一手来捏如许的脸:“哎,许许,放松点。你就是太乖、太正统了,才会整天烦那些有的、没的。像我,完全豁出去,想干嘛干嘛,不是活得好好的?你也可以试试看么。”
“试什么?”如许看她。
“比如……”白屹萱转了下眼珠子:“今晚去pub玩个通宵?我刚认识了俩调酒师,那技术,绝了。”
“那怎么行?”江如许吓了一跳:“我不在外面过夜的,更何况,是那种地方。”
“什么这地方、那地方的?许许,现在的pub很正规,你去了就知道了。”白屹萱一脸憋笑得看着她:“难不成,你和我哥结婚后,就没什么夜生活?他手头的v卡都能铺一条街,都不带你出去显显?”
如许不自在得抿了下嘴角:“他没提,我自己也不喜欢。”
“哈哈哈!”白屹萱顿了下,拍着栏杆,笑得前仰后合:“许许啊,今儿个我才发现,你真是个宝贝。我要是男人,也得娶你这样的——听话、省心。”
虽说是夸赞,但听在耳里,总觉得哪儿别扭。如许一时不知该怎样回答,只能怔怔得看着车外。许久后,才闷闷问了一句:“屹萱,你就别说我了,和我说说冯凝吧。你把你哥介绍给我时,他俩是不是还在交往?所以那时,他每周的约会时间都是固定的,一点儿都不能动。”
白屹萱满脸的笑意顿时凝住,不自主得皱起眉头:“什么冯凝?没听说过。”
“你不用瞒我。”如许静静得看着她:“你哥都告诉我了。你别误会,我不是想追究什么,就是想知道真相。我想……我有这个权力吧。”
白屹萱张了张嘴,长出一口气,然后用一种探究的眼光回望她:“那……许许,你也给句实话,你和我哥到底怎么了?我可听说,这不是你俩第一回闹了。这次又是为什么?他怎么气得连冯凝都甩出来了?”
不就是在马路上躲了一下……如许腹诽,同时也开始好奇:“你怎么知道他提冯凝,是在跟我发脾气?”
“那当然了。”白屹萱嗤笑一声:“他俩根本凑不到一块儿去,见面就掐。冯凝就曾在圈子里放话——说这辈子,最不待见的人就是我哥,为了避开他,宁可离开z城。可就是这样,两边的老人还铁了心的,非要他们再处处看。我当初就是看我哥太苦闷了,才把你介绍给他。没想到,你俩还挺有缘的,在这之前就见过了。我真觉得你们特合适,比冯凝合适多了。”
“可屹东说,他俩在合作。看样子,也不像是有什么矛盾。”如许思索道。
“啊,你见过了?”这下,白屹萱也傻了,沉默了会儿,扬眉道:“那估计,就是在谈生意吧。毕竟,冯家在金融这块,还挺有影响的。不过,你放一百二十个心,他俩之间绝对起不了事。倒是你,许许,能不能别和我哥闹了。我知道他脾气急,但他是真宠你,从他看你的样子,就知道。”
那是他装得好。其实哪回吵嘴,不是他起的头?如许心道。
可这话说了,也于事无补。
所以,她也只是淡淡得敷衍一句:“好,我知道了。下回他再发脾气,我躲远点吧。”
气氛骤然冷下来。白屹萱默默地搁平了双腿,装作看风景。游览车在一望无际的草地间穿行,有鸟偶尔在棚顶歇脚,又“扑啦啦”得飞开。
“冯凝,回来了。”白屹萱努力调整呼吸,在心里默默消化这个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