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2 / 2)

费澜迷迷糊糊地想起医院里,他躺在病床上,半睡半醒间,看到妹妹亲手关掉了供氧系统……

那个人是她吗?费澜看着坐在眼前的女孩,她的眼神干净而清澈,皮肤白皙,穿着一件宽松的贸易,金色的长发简单地束起来。拿着小提琴的时候,她利落而傲慢,在音乐的国度里,她是卫冕的女王,她的指尖轻按,带动着所有人的情绪……那双手也结束了他的生命吗?

在他重生以后,他甚至没有勇气去问,没有勇气再去回忆那件事情,无论雷修怎么问他都不愿意再提起。他想要忘记,但是这是没可能忘记的,他只能避免那些区域,只想着他们快乐的日子。

他也不愿意再想,高永凉因为投资失利而需要他们全部的钱,也不去想他们之间因为这个争吵过多少次,那些记忆……如果消失就好了。如果他们还是像以前一样,在安静的餐桌边,女孩无聊地吃着早餐,而他则喝着咖啡看报纸。

可他,已经是费澜了。

“我……你别告诉雷修,”高永凉忽然开口说,“因为我不想你们再吵架,雷修看起来真的很爱你。”

费澜忽然有些不想听了,他想,那么高永凉过两天走了,也好。现在本来跟雷修的关系就够乱的,慢慢理也好。

高永凉又沉默着不说话了,费澜给她倒了杯咖啡:“能帮忙的话,我一定帮忙,钱面上的事情,我是没问题的……”因为他现在就是富二代!

高永凉听到费澜的话,有些意外,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不是钱……是我哥哥的事情。”

“你哥哥不是已经……”

“被杀的,找凶手呢,”高永凉说。

费澜怔了怔:“凶手……不是医疗事故吗?”

高永凉喝了口咖啡,淡淡地说:“不是。”说完放下咖啡,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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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修纠结地站在费家大宅前,靠在门口抽烟。

费家的门卫也纠结地看着他,不知道这位少爷又怎么了。

铁门忽然打开了,雷修看了一眼,高永凉正要开自己的车出门。

“去哪里?”他走过去,敲了敲高永凉的车窗。

高永凉按下车窗:“随便逛逛。”

“带我一起吧,”雷修出手迅速地去拉车门,没想到对方比他还快,一把把车门锁了。

雷修:“……”

高永凉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后者举手投降。

“以前就算了,现在还是这个样,”高永凉戴上墨镜看不出什么表情,“你还是真没野心。”

雷修不满:“小姑娘家知道什么。”

高永凉懒得理他,开车走了,差点让靠在车窗口的雷修摔跤。

“开车不能悠着点吗!”雷修怒道。

“回来了吗?”

雷修转过身,看到费澜正走出来,看起来似乎是跟着高永凉出来的,于是连忙说:“她说出去逛逛。”

费澜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对雷修招招手:“过来,跟你说件事情。”

虽然之前高永凉说过这件事情不要告诉雷修,但是费澜也没有答应,所以就把事情完完整整地告诉了雷修。

雷修听完,表情复杂。

“你之前应该告诉我的,”雷修说,“是谁杀了你?”这句话说着好别扭啊!

费澜把杯子在手里倒来倒去:“不知道啊,小凉没有说啊,她……”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转头看向雷修,“她只说了你的事情。”

雷修刚才正想着有件事情转移开费澜的注意力也不错,至少不需要那么尴尬,依照自己的性格,这件事情也就当做没有听见,就这么算了。虽然是一件大事,毕竟关系到前世被杀死的事情,但是对他们两个人来说,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对那时候的事情并不是很执着。雷修虽然很惊讶,但是心境上并没有那时候的起伏,但对昨夜的事情有些介意,可是谁想费澜的话锋一转,居然向自己看来。

雷修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有什么事?”

费澜放下杯子,脸色古怪地看着雷修:“我一直不知道你以前喜欢我。”

雷修更结巴了,他忽然有种想要跑回门口的冲动:“我、我原来也不知道。”

费澜点点头,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这叫雷修怎么回答,他对方的那双眼睛清澈而明亮,在阳光下对方的容貌清秀而精致,与很久以前那个弹钢琴的人重合在了一起,时光飞逝,他的目光依然追随至此。他寻寻觅觅那个人生活过的痕迹,听那个人弹过的琴,然后在某个下午,在一所学校的走廊里,他再次听到了……

“交往吧,”雷修轻声说,“我一直喜欢你。”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那些午后的钢琴开始陪伴着他度过了人生中最寂寞的时光开始,他就喜欢上了这个男人。有着修长手指和干净笑容的男人,他本能地想要靠近,却不明白那是为什么,他的人生里缺少一个长辈告诉他一些事情,而直到对方意外死去才明白,原来这是一种爱情。

他站起来在费澜面前单膝跪下:“男神,求交往。”

费澜的表情似乎有些苦恼,顿了顿他才开口说:“……我想问你,小凉的事情怎么办。”

“啊,原来是这个啊……”雷修郁闷地看着费澜。

看起来就算经历了重生,高咏夏的性格还是没有变,这种事情对他来说,还是禁区啊。雷修下意识地顺着费澜伸过来的手站起来,抓了抓头发说:“那个……我再去问问小凉吧,你的事……”

费澜摇摇头:“不要告诉她,高咏夏已经死了。”

雷修叹了口气,指指门口:“那我去找她……”他走到门口,身形顿了顿,转过头来看着费澜。

费澜似乎在思考什么,他的头发有些长了,斜斜地遮住了眼睛,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击着,节奏缓慢,是雷修没有听过的节奏。

这是拒绝吗?可是为什么自己一点也不难过呢……只要能这样看着他,好像就是最好的回报了,看着他偶尔弹弹琴,看着他无聊地抱着一本砖头一样厚的经济学一副瞌睡的样子,看着他漫不经心地戴着耳机,视线不在任何地方停留。

只是因为失去过,所以这些就很珍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