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送走崔怡,金小田回到自己座位,精疲力竭地趴倒了。
她捧着自己的头,盯着袋子里的头发,努力推理:一,应该是年轻姑娘,只有年轻人才有充满光泽的头发;二,这人不喜欢染发,染烫过的头发难免会受损,没这个有光泽。
好吧,金小田承认她想来想去想不到什么,还是应该再去调查,也许物业那能得到信息,电梯里有摄像头,人员进出都查得到。
半小时后崔怡打电话告诉金小田,物业告诉她只有前后三天的录像;涉及到其他业主的*,不能给她看,“他们肯定猜到我派什么用处。这帮混蛋,那天林浩宇打我,他们也不帮忙拉开,光顾着在旁边看笑话。”
崔怡和林浩宇的房子在新兴的小区,是一套120多平方公寓。金小田在小区里转了一圈,发现到处空荡荡,找不到可以打听闲话的对象。她不由得怀念起黎正那里的气氛,想知道什么,都有人可以提供详细的内容。
她刚要开车离开,有辆新福慢腾腾开进停车位,车里的人是黎正。
真是想到曹操、曹操就到,金小田兴奋地下车,过去拍拍他的肩,“喂,你怎么在上班时间来了这里?”
见到金小田,黎正也是一阵惊喜,“你怎么来了?”
经过一番交谈,金小田得知,最近黎正住在这里。无巧不成书,一梯两户,他家和崔怡对门。
金小田打量着黎家的160多平方,不由赞叹,果然空间大才更适合人类居住。装修十分简单,整个家跟雪洞似的,衬得对面的崔怡家又脏又乱。
“开发商之一是我爸的公司。”黎正自觉介绍,“连这幢在内,附近几幢的房子都是关系户买走的,估计你说的对面那家也是托了什么关系。这套房子在我妈名下。因为弟弟的事,我妈跟我爸发生了点小争执,她想清净两天,所以搬到这边住两天,我来陪陪她。”
金小田关心地问,“你家里怪你了?”
黎正摇头,“就我爸。他说我没带好弟弟。没事,被长辈说两句没什么。我们家的家风,大的让着小的,小的要听大的话,我确实没尽到责任。”
金小田笑道,“那我家相反,从小我妈让我听维娜的话,夸她懂事。但你知道,她比我大三个月而已,我没办法全听她的。”说话时她发现两家的阳台仅相隔半米的距离,“太近了,连我都能爬过去,有安全隐患。”
黎正没在意,谁家会爬进邻居家。他端给金小田一杯热饮,“快趁热喝。”
金小田又不是小孩,闻着像是药,“什么东西”
“板蓝根。我感冒了,还发烧,怕传染给同事,提早下的班。”
金小田无语,“我抵抗力挺强的,用不着。”
“有病治病,无病防病。”黎正盯着她把冲剂喝了才满意,“万一是流感怎么办。”
哪有那么容易传染,不过他一片热诚。金小田打量着阳台,这……算不算很好的观察地点?她扯过黎正,“我在这里住几天,有没有问题?”
“当然没问题,还有房间。”黎正不明白她的用意,“但是干吗?”
金小田得意地打个响指,她想到方案了,笨是笨了点,简直守株待兔,但要是成功,她的第一个案子就有希望了。
“这样好吗?”黎正犹豫着,“我没记错的话,非法取得的证据没办法派用处。”
金小田拍着他的肩,“变通。我当然不会直眉愣眼地冲进去,这还得里应外合。”首先跟崔怡商量,看她什么时候有出差。
“明天。”崔怡斩钉截铁地说,倒让金小田怀疑她明天是不是真的要出差。金小田说,“不用急,总有机会的。”
“那就明天开始。”崔怡还是一口咬定。
挂了电话,金小田叫了两声黎正,“我明天搬进来可以吗?”黎正在厨房,说要给她拿点吃的。金小田循着声音过去,“我能搬进住几天吗?”
大门砰地被推开,门外一个中年妇女和金小田打了个正面。
中年妇女打量了金小田一眼,就认出她,“是不是大鑫家的胖毛?”
呃,伯母……
☆、第十七章
黎正的母亲张桂真,年轻时干农活是一把好手。黎家最早主要做绿化保养,黎归元负责对外接业务,她开了货车,领着一帮农村妇女到处赶活。后来转向房地产,但黎家没丢掉起家的根本,绿化这块一直由张桂真管着。直到五年前开水桶翻倒,她被开水烫伤一条腿,住了半年院,再出来体力跟不上,只好退居二线转战家庭内务。
张桂真不喜欢搓麻将,也不喜欢逛街购物,闲得隔三岔五找理财顾问聊天了解经济最新走向,因此恨不得儿子赶紧结婚生孩子,好让她有所作为。
隔着大门听到家里有女孩子的声音,她一时性急推开大门,发现这姑娘自己认识,不就是大鑫家的胖毛吗?
张桂真早从儿子那得知金小田如今在事务所工作,是一名响当当的律师。无奈长辈对子女辈的童年印象根深蒂固,眼前婷婷玉立的大姑娘,虽然已经不是可爱的小胖娃模样,但大致轮廓在那,她脱口而出仍然叫“胖毛”。
张桂真心花怒放,深深责备自己跟老朋友缺乏联络,相亲名单中竟然漏掉金家的女儿。幸好缘分都是天注定,孩子们早晚会遇上。
多好的一对,张桂真眉开眼笑,门当户对,年岁相当,连身高也相衬。看着小两口在厨房里的背影,伯母已经想远了……生男生女都一样,一个两个都可以,关键是小娃娃快来吧,家里冷清已久。
金小田在厨房说帮黎正的忙,实则为了避开伯母热情的问候,父母身体好吗,你爸还是那么忙吗,妈妈怎么不出来跟老姐妹喝茶?
现成的手抓饼胚子放在平底锅,连油都不用加,只等它慢慢舒展开来。黄瓜丝已经切好,黎正不理金小田的反对,把它们放进滚水撩过了,虽然不及生的脆,但比较卫生。锅里滋滋作响,他打了个鸡蛋在饼上,然后洗了两遍手。两遍都用了洗手液,并且在水流下冲洗了足足15秒。装手抓饼的盘子也用开水烫过,包括筷子也是。
第一份成品先给长辈,第二份给金小田。黎正再次打过鸡蛋,又重复洗了两遍手,给金小田的理由是蛋壳上细菌非常多。如果不对抓过鸡蛋的手彻底清洗,很有可能把病菌沾染到食品、餐具、甚至厨柜上,抵抗力差的人吃了后轻则上吐下泻,重则……
金小田无可奈何地看着他忙活-此人戴着口罩,感冒病毒很可能通过呼吸飘到空气中,导致周围的人中招。为了他人健康,所有生病的人应该自觉采取相应的隔离措施。
简直不像农村出来的孩子,金小田没少吃过现摘的瓜果,从来没想过还得先用开水烫一烫,不干不净吃了没病。不过既然这是他的家,他说了算。
见金小田大大咧咧抓起手抓饼准备开吃,黎正赔着笑容,小心地递上筷子,“用碗和筷子,可以避免饼屑掉到地上,也可以防止手上的细菌吃到肚子里。”
……
张桂真看得直笑,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不知他从哪生出来的洁癖,父母都不是讲究人,偏偏生了个爱讲究的儿子。相亲屡战屡败,跟洁癖分不开关系,难得小金脾气好,儿子说啥她就按他说的办,除了略微惊讶,也没不耐烦。
果然是天生一对。
她借着这事,旁敲侧击地说,“他啊,还有个毛病,出门非得满屋看灯关好没有,水龙头关好没有,大门更是左拉右拉。”这个毛病她自己也有,上次拉断车门把手,被别人当笑话讲了一个多月。张桂真不嫌儿子婆妈,就怕金小田会嫌弃。
金小田光顾着吃香喷喷的手抓饼,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各人习惯不同,仔细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