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咚咚之后,声转低柔,只听那青年唱道:
碧落风烟外,瑶台道路赊。如何连帝苑,别自有仙家。
此地回鸾驾,缘谿转翠华。洞中开日月,窗里发云霞。
庭养冲天鹤,溪流上汉槎。种田生白玉,泥灶化丹砂。
谷静泉逾响,山深日易斜。御羹和石髓,香饭进胡麻。
大道今无外,长生讵有涯。还瞻九霄上,来往五云车。
(表搜索了,抄的王维的)
人物俊秀,舞姿丰雅,琵琶动听,歌声悠扬。
一曲终了,芙瑶鼓掌:“好,好歌好曲好词。”微微一笑,肚子里加一句:“好帅哥。”待要说声赏,又觉得那少年风度气质不象优伶乐师,便笑问:“这位是……”
李绍凡问:“琵琶弹得如何?”
芙瑶笑道:“岂只弹得好,唱得也好,风度气质也好。”
李绍凡叹气:“你还说差一样,词做的更好。”
芙瑶惊道:“这首词难道是这位先生自己做的吗?”
李绍凡笑道:“宁正,还不过来见过公主。”
芙瑶惊讶起身:“难道是写醉兰亭的王宁正?”
李绍凡笑道:“可不正是,难道光你见风长,愚兄马齿徒增,连送个礼物都对不上你心思?”
芙瑶见王宁正抱拳见礼,也拱手道:“王先生,久闻大名,芙瑶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那王宁正,倒红了脸:“公主过奖,折杀草民。”
芙瑶笑着叫章择舟:“择舟,这个人可是你们江南的才子,你一定逼他去参加今年的科举。”转回头来:“王先生既到了我们这儿,我们再不肯放您走了,您年纪轻,要是直接委任了,恐不能服众,所以,委屈先生进下考场,先生放心,不能委屈先生第二名的。”
王宁正,确是小有名气的诗人,奈何先知在家乡不吃香,一句:“忍将浮名换了浅呤低唱”断送了他的科举生涯。一路游学,直游到北国,银子用光了,卖唱时被李绍凡给捡到,当个宝来献给芙瑶。
王宁正也算小半生聊倒,被芙瑶这番话说得差点没热泪盈眶,只长揖:“草民感恩不尽。”
芙瑶向李绍凡笑道:“三哥,芙瑶这次可要多谢你了。”抬眼,就看到窗口倒掉着个人,正向她眨眼。
芙瑶无奈地瞪一眼,起身借口更衣转到后堂。
韦帅望倒吊在房梁上:“刚才同你说话的那家伙是谁?”
芙瑶笑道:“你有什么事?”
帅望笑:“别同别人眉来眼去的。”取出一叠信:“师父让我给你送过来,你看看,要是没啥意见,我就上交你爹那儿,当成冷家的正式回复了。”
芙瑶打开看完,忽然间回头看一眼灯火通明的大厅里正在谈笑的李绍凡,半晌,微微一笑:“没问题,原样交上即可。代我谢过你师父。”
帅望静静看一会儿芙瑶:“我要去中原,把粮食弄回来。”沉默一会儿:“我见过何添,他说运河的事,很不顺利,不过,引水灌渠的事,倒是可以。我们家先知说,今年还是大旱。”
芙瑶想了想:“一步步来吧。”
沉默半晌,帅望微笑:“去吧,他们在等你。”
芙瑶慢慢回头,良久,轻声:“你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你也去吧。”
帅望笑:“我是灯神,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芙瑶沉默一会儿,轻声:“晚上来。”
帅望点点头。
姜绎脸涨得通红,他也知道李环同刺杀公主的事有关,可是李环的信里不但要刺杀公主,还许诺太子登位,会帮冷玉重回冷家,甚至提前封冷玉为国师。姜绎大怒,老子还没死,你就敢许诺封官!
居然敢拿国家的税收去买刺客。那就不只是暗杀的问题了,你以权谋私,你结党,你这是谋逆!
帅望站在那儿,微笑:“上次,我一时激动,冒犯陛下了。”
姜绎看一眼面前的猴子,瞪一眼,胡乱敷衍一句:“你关心她的安危……”看一眼韦帅望,唔,这小子确实是关心芙瑶的安危,他岂不知在我面前胡说八道,会挨揍吗?
姜绎把信放桌上,想了一会儿:“芙瑶是我女儿,多谢你为她着想。”
帅望道:“皇上是一国之主,身不由已,我明白。”
姜绎长叹一声,这野小子,说话太直白了。半晌:“你去吧,不用再担心太子党暗害他。”
帅望屈一膝:“草民告退。”
黑狼等在宫外。
不爱说话,沉默得如同不存在。
帅望过去,一搭他肩:“找桑成喝酒去。”
黑狼道:“你师父让你先去见你爹。”
帅望道:“见他做啥,他还能跑了啊。”
黑狼沉默地看着韦帅望,唔,韦帅望不喜欢他爹。黑狼看见韦行把韦帅望抽得一身血道子时,也认为养父养子的关系不过如此,可是韦帅望跪下道歉时,韦行那一脸的愤怒。唔,你爹不许别人给你屈辱受,这样的爹,还不算太坏。
黑狼想说,你应该先去看你爹。转念一想,也许这种理所当然的态度才是亲生儿子应有的态度。
他沉默了。
我又没经历过父慈子孝,哪有资格讨论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