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案旁边,放着几张宽大的石椅,其中一张石椅的靠背之上,蹲着一只一尺多长的小小乌鸦,一对淡金色的双目半睁半闭,昏昏欲睡。
每隔一段时间,和尚都会走到玉案之旁,犹豫不决地拿起一枚银灿灿的传讯法盘看上几眼,沉吟许久,却又转身离开。
突然,和尚从乌鸦身边大步走过,又一次站在了石案之前,乌鸦仿佛吃了一惊,猛地睁开了双眼,翅膀晃动了几下,看清和尚的动作,目光中不由闪过一丝拟人般的讥笑。
如有察觉一般,和尚突然转过头来,双眼一瞪,怒道:“该死的畜牲,有什么好笑的?”
“既想偷腥,又怕被打,畜牲当然好笑了!”
乌鸦嘴巴一张,竟然口吐人言,声音像是一名女子,却又嘶哑难听。
和尚哪里听不出来乌鸦的反唇相讥,脸上的怒意更盛,伸手指着乌鸦说道:“别以为本佛爷不敢把你煮了来吃,给你面子,你要知道高低分寸?”
“面子,嘿嘿,畜牲还要什么面子?”
一声嗤笑从乌鸦口中传出。
“你......找死!”
和尚怒不可遏,手指颤抖。
乌鸦一对豆粒般大小的双目直直地盯着和尚,没有一丝惧意,淡金色的嘴巴一张一合:“既然佛爷大人看本畜牲不顺眼,那边炼器室里不就是玄冥寒炎吗,直接丢进鼎炉之中,本畜牲岂不永远烦不到佛爷大人了?”
“哼,想死?门都没有,在你没有帮佛爷返回上界之前,佛爷走到哪里你就得跟到哪里?”
和尚脸上的肥肉一颤一颤,恶狠狠地说道。
“条条大道就摆在你面前,你胆子小不敢走而已,既然苍松老儿已经死翘翘了,你大可以冒充神荼的身份混入酆都山,只要你能把酆都山中的真冥之气给吞噬一空,还怕无法飞升仙界?”
乌鸦似乎已经习惯了和尚色厉内荏般的威胁,不屑地白了和尚一眼,又说道:“当然,你也可以假冒范穰,救出酆都大帝,这样的话,既为冥王殿立下了大功,又方便去往通天塔!”
“你以为别人都是傻子不成?本佛爷再是精擅变幻之道,只怕也瞒不过阴长生,再者说,这酆都山上的真冥之气若是那么容易吞噬,早已被冥王殿的一帮废物吞噬一空!”
“说的也是,没有先天真气相助,这真冥之气吞噬的多了,恐怕你就会原形毕露魔性大发,再也无法像现在这般人模人样,可惜呀,你胆小如鼠,不敢去找那姓周的,否则的话,先天真气岂不是唾手可得?”
听到乌鸦句句讥讽,和尚面色更加不善,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还别激我,本佛爷这就抢成范穰的模样,去会会那姓周的小子,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三头六臂?”
“吹牛吧你,苍松老儿就是前车之鉴,别说是你一人,就是搭上万骨、楚江王、季东海那帮废材,我看也是白搭!”
乌鸦说罢,扭转头去,把屁股扭给和尚,目光中的讥讽之色却是更浓。
“该死的畜牲,佛爷我最恨你这眼神,你以为你什么都懂,洞察一切,那你去做呀,你他娘的有本事把你体内的封印先解除了再说,当初要不是佛爷我......”
和尚暴跳如雷,毫无风度地指着乌鸦破口大骂。
“废物!”
乌鸦嘴里冷冷地嘣出两个字来,张嘴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再次闭上了一只眼睛,似乎又要闷头大睡。
“你他娘的才是废物,本佛爷这次还就真的找上他了?”
和尚满面胀红地怒喝道,伸手拿起桌上的传讯法盘,法力一催,一团赤焰从掌心飞出,没入法盘之中,法盘之上顿时飞起一团刺目银光。
数万里之外,天云飞舟之上,正在闭目打坐的水生突然间睁开了双眼,嘴角边浮出一丝欣喜之色,伸手在空间手镯上一拂,取出一只正在闪烁着一道道银色光华的六角形法盘。
“周道友,没想到你能从苍松老儿手中顺利逃脱,真是令人欣慰,对了,你如今身在何处?”
范穰洪亮的声音从传讯法盘之中传出。
听闻此语,水生嘴角边刚刚浮出的笑意却是瞬间消失,目光中露出一丝疑惑之色,沉吟了片刻,不紧不慢地说道:“多谢前辈挂念,若是没有前辈所赠的那几张‘天遁符’相助,周某早已死无葬身之地,至于现在的落脚之地,周某之前从未来过,却是不知道身在何处!”
“哦,那么苍松老儿呢?是不是被道友给杀了?”
“怎么可能?”
水生苦笑道:“晚辈能够从他手中逃脱已是大幸,哪里有击杀他的本事?敢问前辈如今在哪里?手中可还有疗伤的丹药?”
“丹药吗?老夫手中倒还有一些,这样吧,老夫正准备前往酆都山戳穿苍松老儿的真面目,不如你我联手如何?只要你我二人能救出帝尊师兄来,苍松老儿以及这帮魑魅魍魉也就活到头了,到了那时,老夫一定为道友讨来一个内殿长老的职位。”
“内殿长老?前辈说笑了,周某法力低浅,哪有这个资格?比起来,周某对通天塔更感兴趣?”
“道友放心,只要这战舟认主成功,通天岛之行自然少不了道友,何况,为这战舟融灵还需要道友相助,你我先到玄冥圣山汇合,随后一同前往酆都山,这样的话,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恐怕不妥吧,周某如今真元枯竭,法力损耗严重,可不敢再去那处危险所在?”
“道友放心,琴心那厮已被老夫击杀,执法殿弟子群龙无首,哪里还敢有人守在玄冥圣山外。”
“这个......周某还是有些不放心,既然前辈是要去往酆都山,不如这样,你我二人在酆都城外的五龙岭相见如何,到时,周某会以覆天尊者的面目来和前辈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