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明松也用力鼓掌,目光炯炯地看着楚天舒,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是要把这掌声送给楚天舒。
最后,乔明松在会议总结中说:“如何看待改革过程中的问题,值得我们大家深思。是用计划经济的眼光去看待改革当中出现的问题,还是用市场经济的眼光看待这些问题?这些问题的出现究竟是方向错了,还是操作过程中后续管理一时跟不上?哪些是改革带来的,哪些不是改革带来的?到底是用进一步深入改革的办法来化解这些问题,还是退回到原有的政府包办的老路上去?今天的座谈会,大家积极摆出自己的观点,开展深入细致的探讨,把这些问题讨论清楚了,我省医疗体制改革的全面铺开就有了坚实的基础,也必将取得成功。”
乔明松热情洋溢的讲话再次赢得了全场热烈的掌声。
在座的人都是官场精英,很快明白了过来,这个特殊会议,是乔明松有意为楚天舒搭建的一个唱独角戏的平台,虽然他的本意是要促进全省医疗改革步伐的加快,但也客观上让楚天舒在一夜之间成为了东南官场上一颗耀眼的政治明星。
会议结束的第二天,新一期《瞭望》周刊上发表了一篇关于南岭县医疗卫生体制改革的长篇报道,记者蓝语茶以《点睛之笔与破冰之旅》为题,用大量的事实和数据对比了乡镇卫生院改革前后的可惜变化,高度赞扬“南岭县的大胆尝试是东南省医疗体制改革的破冰之旅,乡镇卫生院的资产置换又是其中的点睛之笔。”
一周之后的中午,楚天舒和往常一样走进招待所的餐厅,刚把饭菜打好回到餐桌旁坐下,只见田克明媚笑着端着两盘刚炒的菜,走到楚天舒面前,朝他笑笑,将菜放了下来。
楚天舒莫名其妙地抬起头,看看田克明,问道:“老田,你这是什么意思?”
田克明说:“楚书记,这是耿县长打电话过来说给加的菜……”
“噢,谢谢你们。老田,请你拿走吧,我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菜。”楚天舒的话音未落,门外进来一个人,正是刚从党校学习回来的常务副县长耿中天,他接过话头说:“楚书记,这是我让加的菜。”
楚天舒看看耿中天,说:“中天,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已经习惯了吃自助餐了,好好地加什么菜呀?我多次说过,在生活和工作中,不能因为我是县委书记,就非要给我搞特殊化。”
耿中天笑道:“楚书记,就加两个菜,没那么严重吧。”
楚天舒正色道:“中天同志,我这样做,难道你也认为我在作秀吗?”
耿中天说:“楚书记,我也当了这么多年的副县长,连这点儿都看不出来吗?什么人是作秀,什么人是真心实意地做事,我还是看得出来的。”
楚天舒指着两盘菜,问道:“中天,你中午不是要接待客人吗?专门跑来给我加两个菜,到底搞的什么名堂?”
耿中天刚要说话,餐厅进来了几个人,一看就是外地来出差的客人。
楚天舒看了一眼几个客人,不再说话了。
耿中天却迎上去,把客人带到楚天舒面前,说:“楚书记,这几位是西北省来的客人,我本来说在楼上招待他们的,他们不干,问我楚书记在哪里吃饭,我说在餐厅吃自助餐,他们让我来和你说说,一起吃个自助餐。所以,我才让老田给加了两个菜。”
楚天舒忙起身,伸出手,说:“你们好,欢迎,欢迎。”
带队的是位中年男子,他握着楚天舒的手,笑笑说:“你就是楚天舒书记吧!我是西北省卫生厅的,专程到南岭来考察学习的。我姓严,你叫我老严好了。”
楚天舒与几位客人一一握手,一边让座一边说:“你们太客气了。其实南岭县是贫困县,各项工作都在摸索阶段,还有很大的差距。西北省这几年发展很快,值得我们学习。”
老严说:“不,楚书记,南岭县的许多做法都是具有超前意识的,我们这次就是按照省领导的要求,专门来学习取经的。”
“哪里,哪里,你们太客气了。”楚天舒坐下来,说:“毛主席说过,穷则思变!我们很多的做法也是被逼出来的。对了,老严,还需要哪些部门配合,去哪些地方看看?我已经跟中天说过了,尽量给你们提供方便。”
“耿县长很热情,谢谢了。我们知道你工作忙,不想太打扰你,只好耽误你的午餐时间了。”老严看了一眼餐盘,说:“楚书记,你这午餐……”
说着,老严指指桌子上那过于简单的午餐,心想,现在许多困难地区的城镇居民吃得也比这要强,难道这就是网上所说的那个富有传奇色彩而又充满争议的楚天舒吗?
“哈哈,入乡随俗,习惯了。”楚天舒笑笑说:“中天,你真是的,客人要来吃午餐也不事先告诉我,人家大老远来了,还跟我们一样吃这么简单,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南书记要是知道了,我们肯定要挨批评。”
东南省的省委书记南延平历任西北省的省委副书记、省长,在西北省工作了十几年,对西北省有着浓厚的感情。
耿中天不好意思地搓着手。
老严忙说:“楚书记,你就不要批评耿县长了,我们是客人,应该客随主便嘛。”说着,招呼同行的几个人各自拿了盘子自己去打饭菜。
此时的耿中天向田克明招招手,又加了一盘油炸花生米和一盘剥好的生大蒜。
等老严等几个客人坐下来,楚天舒把生大蒜往他们面前推了推,说:“几位,尝尝我们南岭的大蒜味道怎么样?”
楚天舒听林国栋说起过,南延平书记在西北省工作了十几年,也养成了西北人的生活习惯,吃饭的时候喜欢生吃大蒜。
几位客人却连连摆起了手。
第1016章 微服私访
老严笑笑说:“呵呵,不用,不用,我们几个不是西北本地人,入乡还没有随俗。”
耿中天看着他们,作恍然大悟状,说:“哦,怪不得。听口音你们几位也不太像西北人,倒有些京都口音。”
客人们相互看了看,其中一位中等身材的男子解释说:“我们几个在京都上的大学,然后分配到了西北省。”
“原来是这样啊!”楚天舒笑起来了。
其实,楚天舒完全是出于一时的好奇,他也知道,机关越大,工作人员的成分就越复杂。省级机关的工作人员中来自外省的不少,但不会占太大的比例,多数还是本省各地市县上调的工作人员。
在他笑起来的那一刻,头脑里突然闪过了一个疑问,西北省怎么会同时有五个带有北京口音的人,还同时被派来学习考察呢?!
不过,没由得他细想,老严一边吃饭一边提出了要求:“楚书记,等你方便时,我们想和你聊聊农村医疗体制改革问题。”
楚天舒看看表说:“行。中天,你给办公室打个电话,下午修桥修路的准备会推迟。老严,我们吃完饭就可以谈。”
“那多不好意思啊。”老严感叹说:“楚书记真是雷厉风行,各级领导都能像你这样,何愁经济上不去,何愁事业不发展!我们有理由相信,南岭县脱贫致富的日子不远了。”
楚天舒笑着对耿中天说:“西北省是我们的好邻居,好邻居上门来传经送宝,我们岂有怠慢之理呀?对吧,中天?”
几位客人笑笑,并没有继续谦虚客气,反倒相当的坦然。他们匆匆吃了午餐,跟着楚天舒去了二楼的会议室。
耿中天给县委办和县政府办打了电话,又找来了县卫生计生委的主任余钱坤。本来还要请付大木的,可是,他正在午休,电话估计打到了静音,几次都无人接听,也就作罢了。
在小会议室里,大家坐定之后,首先由余钱坤介绍了南岭县乡镇卫生院改制前后的过程。
余钱坤的介绍实事求是,他既没有回避城关镇卫生院的死人事件,也没有回避职工中存在的抵触情绪,当然更不会忘记大力宣讲改制之后所取得的可喜变化,以及农民群众在获得实惠之后的交口称赞。
老严要了一份余钱坤的介绍材料,又与楚天舒、耿中天、余钱坤等人亲切交谈,他们听得很仔细,其中有一个年轻人一直没说话,在认真地做着笔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