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3章(2 / 2)

楚天舒没说话,他看完了材料,抬起头,说:“剩下的事就交给我吧!总之,我不会因为资金的短缺而影响大桥建设的。”

左天年看看楚天舒,他对面前这位足智多谋的领导从心底佩服,回想起楚书记刚到大柳树乡调研时,巧妙地将大通公司送过来的十万块变成了捐助款,并以表彰周大通为契机,号召全县企业捐资修桥修路。

虽然这算不得一个了不起的壮举,可是,确实带动了企业对修桥修路的关注和热情,募集到了一笔不小的资金。

可是,资金的缺口依然不小,楚书记会不会像以往县里修桥修路那样,向沿途乡镇的政府和百姓摊派呢?

左天年的思考和犹豫早已被楚天舒看透了,他转过身,笑了笑,说:“天年,国梁,你们放心吧,我不会让还没有解决温饱问题的老百姓拿钱出来建桥的。”

左天年吃了一惊,楚书记怎么就这样看透了他呢?

“我们可以动员那些在省内外、海内外发展的南岭人士,向家乡伸出援助之手。”楚天舒说:“我相信,那些关心家乡发展的人士一定会像关心家乡改革那样,他们不仅仅会发表议论,还会以实际行动支持家乡建设的。”

李迎春笑笑,争取一些成功人士的赞助,他也曾有过这样的念头,但他又想,谁会无缘无故地把钱捐出来呢,至于海外,他真的想都没想过。

“还有,”楚天舒说:“天年,你还记得吗?那天我们在河东村,村支书王武平说过,修桥修路的时候,他会动员村民们出义工,一分钱也不要。”

左天年点头说:“记得。”

楚天舒说:“大家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我们可以号召机关干部、职工、周围的农民参加义务劳动,我相信,一定会有更多的群众为建桥出力、流汗的。”

马国梁说:“好,楚书记,我赞成!”

“迎春,”楚天舒转头对李迎春说:“抓质量、保进度就是你们的事了,我们的钱来之不易啊!谁在建桥当中挪用一分钱,别怪我楚天舒翻脸不认人啊!”

李迎春忙表态说:“楚书记,你放一万个心吧!”

“好。”楚天舒说:“为了保时间、保质量、保进度,我们分工合作,各负其责,交通局负责筹建路桥建设指挥部,大柳树乡和紫杨乡分头负责大桥和道路的义工组织和安排。挂图作战,倒排工期,就像国家抓重点工程建设那样……”

楚天舒一口气把所有的要求都和盘托了出来,看来他绝不是即席思考,而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已经开始运筹帷幄了。

刚把李迎春他们几个送走,王永超进来说,刚才余主任来电话通知,省卫生厅调查组马上返回,到了之后立即召开通气会,请县委县政府在家的领导参加。

楚天舒让王永超赶紧通知下去。

十几分钟之后,高满堂率领调查组的成员抵达了县委大院,楚天舒和付大木一起把他们迎进了二楼会议室,县里在家的班子成员已经到齐了。

由于调查组没有特别的要求,楚天舒便没有通知市督导组郝建成等人参加。

卫生厅的马副处长代表调查组作主要发言,他说,通过两天来对南岭县乡镇卫生院医疗改革的调查,调查组初步认为,尽管改革的初衷是好的,但是,过程中暴露出了不少严重的问题。

紧接着,马副处长对南岭县乡镇卫生院的医疗体制改革归纳出了五条“罪状”。

第一,国有资产流失,职工利益受损;第二,医药市场混乱,监管不到位;第三,改制不规范,认钱不认人;第四,用工制度混乱,有打击报复现象;第五,内部管理松懈,存在严重事故隐患。

当然,在解释每一条罪状的时候,马副处长也简要列举了他们调查得到的材料和数据。

诸如卫生院资产评估价偏低,常以宽、古顺道、王有成等下岗职工及其亲朋好友们反映的利益受损,霍启明、朱晓芸等有作风问题的人受到重用,城关镇卫生院的医疗事故,存在小病大治、定价混乱现象等等,有鼻子有眼,说得煞有介事。

马副处长最后宣布,南岭县的医疗体制改革工作暂停,下一步如何开展,待调查组回去汇报之后,由省卫生厅作出决定。

高满堂不顾会议室里的议论纷纷,立即宣布散会,带领调查组的成员离席而去。

付大木、陶玉鸣、白存礼等人互相交换着眼神,看似若无其事,实则幸灾乐祸,而杨富贵、李太和、迟瑞丰等人则忧心忡忡地看着看楚天舒。

对此,楚天舒早有预感,他十分平静地说:“同志们,调查组的领导和专家尖锐地指出了我们在医疗体制改革过程中的不足,这是好事,不是坏事。我相信,他们这也是在关心和支持南岭县的改革,为的是让我们把改革搞得更好,更扎实,更富有成效。”

说到这里,楚天舒停顿了下来,扫视了一眼全场,接着说:“对于调查组领导和专家的批评,我们虚心接受,但是,南岭县委县政府医疗卫生制度改革的口号仍然是:强势发动、强行入轨、强制规范、强力推进。”

第1004章 善缘恶缘

傍晚时分,夜色朦胧。

一辆黑色凌云志轿车穿过寂静的城关镇柏油街道,一直向前,在离钱文忠家二三百米的树林子边停了下来,从车上下来一个鬼头鬼脑的怪人。

此人穿一身灰色的道袍,脚蹬一双圆口黑布鞋,下巴上留着一撮一寸多长的山羊胡子,手里提着一个破旧的小幡,上书八个小字:“秀峰半仙,测字算卦。”

来人正是闻家奇。

要不怎么说,人靠衣装马靠鞍,闻家奇脱掉了光鲜的绸布对襟大褂,摘掉了金丝边眼镜,放下了手里的檀香木折扇,换上了出道之前的那一身打扮,又活脱脱地回到了从前,一脸的市道俗相,全无半点周易大师的样子。

这么个怪人大晚上出现在钱文忠家附近,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因为平时钱文忠就有点讲迷信,这会儿家里出了人命,请个道士过来做个道场或者问个吉凶,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闻家奇到了钱文忠家院外,院门紧闭着,他没有敲门,只轻轻地一推,门就开了。

听到声音,钱文忠从堂屋里走出来,由于天色较晚,院子里又没有开灯,看不清楚来人的模样。反正这几天,镇上村里的干部一拨一拨地来,有几个还真不太认识,所以钱文忠也没当回事,只问道:“谁呀,大晚上的,干什么呢?”

闻家奇走到近前,说:“钱先生,节哀顺变啊。”

钱文忠这才看清眼前是位与众不同的怪人,忙又问:“你是什么人?来干什么?”

闻家奇说:“钱先生家出了大事,老夫游走江湖,以卜卦为生,听闻此事,自觉得事关重大,所以不请自来。”

钱文忠心想,我家遭了难,这个道士居然跑到家里来骗钱,太不地道了。

他心中虽有些不快,但也犯不着惹恼这些人。从年轻时开始,钱文忠就相信八卦、周易,只是他只读到小学毕业,文化有限,看不懂那些深奥的书籍,可是他还是相信算命是有道理的。

年轻时,有一个瞎子给他算了命,说他这辈子少子少孙但多福。后来,他一连生了三个女儿,只生了一个儿子。后来,儿子也是一连生了两个孙女,只给他生了个孙子,没想到长到十岁,竟然遭此横祸,这就更加让他相信这是命中注定了。

闻家奇看出钱文忠那疑惑的目光,笑笑,说:“钱先生,我今天不请自来,绝不是为钱而来,只是为了了却十年前的一桩孽缘,绝对分文不收。”说着,他把手里的小幡立在了钱文忠的眼前。

钱文忠就着月色定睛一看,人虽然印象模糊,但这个小幡太熟悉了。他一下就想起来,这不就是十年前给孙子算过命的半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