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种迹象表明,市府换届选举进入了实质性操作阶段。
这也意味着,青原市的市长之争也拉开了真刀实枪比拼的大幕。
车子行驶在崎岖的下山道上,前面有一辆警车闪着警灯在引导,但是路况太差,视线也不好,速度还是不得不降下来。
车子颠簸了一下,伊海涛从沉思中醒了过来。他告诉楚天舒,自己这么急赶回去就是明天叶庆平要来,估计和考察推荐市长候选人有关。
楚天舒明白了,伊海涛特意把自己喊到车里来,就是要告诉自己这个重要的消息,让自己多参与掌握情况,做些工作。只是刚才叶庆平和朱敏文的两个电话让伊海涛产生了诸多的遐想,才暂时忘记了和楚天舒说这些事。
“小楚,进入冲刺阶段了,我希望你能主动介入,尽量多地熟悉情况,可能需要你多挑些担子。”伊海涛不止一次对楚天舒如是说。
要他去邀请岳欢颜和胡青山的时候说过,让他去临江控制舆情的时候说过,布置他去找祝庸之审阅文章的时候说过,今天又说了一次。
每说一次,楚天舒便会感觉自己肩头一沉,那种无形担起的分量,似乎比真的挑起千斤重担还要沉坠。
伊海涛如此的信任,楚天舒也没有多客套,忙说:“老师,需要我做什么,你就吩咐吧。”
前面的警车突然停了下来,拉响了警报器,呜呜作响。
万国良刹住了车。
随后的两辆面包车和几辆小车也紧急制动。
在泥泞的山路上,一个车队的突然刹车是非常危险的。只要有一辆车制动系统出点小状况或者司机操作稍有不慎,很有可能就是一长串的连环相撞,后果不堪设想。
车灯光亮照耀下,一辆拉山石的大自卸车摇摇晃晃地在路上行驶,路况太差车况不好加上超载严重,自卸车慢得有点儿像是蜗牛爬,而且对于警车的催促毫不在意,一点让路的意思都没有,依旧霸占在路中间一点点地往前挪。
好脾气的万国良也忍不住,低声说:“这车太霸道了。”
“不是车霸道,是人霸道。一个给矿上拖石头的车主,竟然敢仗着矿上的权势,把警车都不放在眼里。”楚天舒恨恨地说:“这些仗势欺人的家伙,不狠狠打击,早晚要无法无天的。”
伊海涛突然说:“小楚,我正要跟你说这个事,城管伤人的事你要酌情慎重处理啊。”
楚天舒一愣:不是一直在强调要严肃查处,严厉打击吗?怎么这会儿突然又变了调子,改为酌情和慎重处理了呢?
“关键时期,还是以和为贵吧。”伊海涛当然了解楚天舒嫉恶如仇的性格,也猜得出他这会儿心里在想什么,他停顿了一下,又缓缓地说:“小心无大错啊。”
楚天舒一惊,这不是刚才朱敏文提醒他的话吗?
他明白了,市长候选人的民主测评与推荐,涉及到的人员范围比较广,既有市里几套班子的成员,也有机关部门主要负责人,当然还要征求县区领导的意见,这个时候,伊海涛把朱敏文一语双关的话听进去了,他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决定不去得罪南岭县的县委书记马兴旺。
难道,就这么放过那几个嚣张的城管队员吗?
楚天舒紧闭着嘴没有说话。
他在用这种无声的方式对伊海涛的突然变调表达出内心的不满。
警车上的一名警察冒着瓢泼大雨冲了出去,站在路中间又吼又叫,对着自卸车打着手势让它让路。
自卸车才很不情愿地靠在了路边。
车再次往前行进。
伊海涛靠在后座上闭目养神。
大雨继续如注,一道闪电瞬间将外面的黑暗劈开,像是在天地间撕开了一条巨大的裂缝,原本只闻其声的雨点,此时变成豆大的玉珠如捣碓齐下,打在车窗上砰然作响。
楚天舒强压着心头的郁闷,目光望向了车外。
奥迪车经过自卸车的时候,自卸车的司机竟然摇下车窗,伸出一只手来,拇指朝下比划了一下,又赶紧缩回去,关上了车窗。
奶奶的,真他妈的嚣张!楚天舒暗暗骂了一句,心里却异常的愤懑。
看来,南岭县的风气真是败坏到了极点,一个自卸车的司机,无非是给付家兄弟矿上拉石头的,被迫让出霸占的道路之后,竟然敢明目张胆地作出侮辱性手势,要知道,这可是警车开道的车队啊。
一个小司机都如此的无知狂妄,换做真正有权势的城管队员,打伤一两个老农在他们眼里又算的了什么?
楚天舒突然有一股冲动,恨不得跳下车去,将自卸车司机从车里揪出来,狠狠地教训他一顿。
可是……楚天舒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打伤了人的城管都要放他们一马,自己拿一个自卸车司机出气又有多大的意思呢?!
出很快开出了山路,来到了南岭县的高速路口。
雨稍稍小了一些,警车打着双跳灯缓缓地停了下来,万国良也将奥迪靠到了路边。
马兴旺和付大木冒着雨跑过来,再次与伊海涛握手告别。
楚天舒下了伊海涛的车,被马兴旺请进了他的专车。
无意间,楚天舒看到了付大木的专车牌照,发现它才是南岭县的一号车。
伊海涛的车和送记者的车一起走了。
警车继续给车队开道,一行人直接来到了南岭招待所。
这是南岭县接待省市领导的地方,其他县市早就不叫招待所了,大多就改叫了宾馆、酒店甚至山庄之类的,只有南岭县还沿袭着一直都叫招待所。
房间早安排好了,黄如山和楚天舒被安排在招待所二楼和三楼最高档的一间套房里。
进来房间后楚天舒直接去洗了个澡,忙了一天真有点累。
洗完了,楚天舒安逸的躺在床上,给向晚晴打了个电话,问她们到哪里了。
两人互相问候了几句便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