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襄对着安迪一字一句清晰地问:“你们要把顾易北和佑历明带到那里去?”
安迪被她铿锵的语调吓了一跳,“我们要做彻底调查,所以需要他们的配合,事情调查清楚之前我什么都不能说。但是你不用担心,我们会公正处理的。”
“那你们要调查多久?”
“这个,很难说……”安迪说着,马上又去忙别的事情。
“襄儿,没事的。”顾易北温和地说,仿佛对一切心知肚明。他凌乱着头发,被汗湿了几缕,看着阮襄,一笑,嘴角盛满暖意,“等我回来。”
特警一个用力,拉着顾易北离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中间一个回头,还是笑。
忙碌的案发现场,满是灰尘的地上躺着的尸体,身边忙碌着穿梭而过的人,破旧坍塌的土坯房,已无人烟的偏僻村舍,葱葱郁郁的山林,陌生的东南亚,遥远世界的一角。
阮襄一个人站在这一片混乱中,想起庄大夫之前的话:顾易北和顾啸先两虎相争,必有一死!顾易北没有死,是她所期待的的!但是现在顾啸先死了,顾易北却没能完整地走出来!
燥热的傍晚,几丝凉风,山雨欲来的空气。耳边发丝缠绕,撩拨着她的脸庞。她抬头看了一眼西边还亮着的天。
顾易北说过:他在她身边!要等他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故意杀人罪和消失
被送出那个山村之后,她就没有再见到顾易北,也没有见到佑历明和张局。
清莱医院,安静地走廊,清洁的病房,安迪安排她去见急救出来的阮晋山。阮襄推开病房门,里面的护士刚刚调完点滴的速度,迎面走出来,合掌颔首向她微笑。
她点头,走到病床前。阮晋山躺着,转过头来,眼中写满羞愧和慈爱,“小襄。”
“爸爸。” 握着他的手,阮襄眼眶湿热,她眨了眨眼睛,没有哭出来。
阮晋山打量着她,感慨地说,“小襄,你长大了!”
听着父亲这句话,阮襄觉得又要抑制不住眼泪了,“爸爸,这几年我好想你们。”
“唉,都是爸爸不对。都是爸爸不好。”阮晋山叹着气,热泪盈眶,“爸爸那些年真应该抵挡住那些诱惑!也不应该听了那些老战友的话,把你们丢在国内!”
“但是你父亲阮先生也向我们国际刑警组织提供了重要情报和证据。”安迪在一边笑着说:“他几经转折,后来投靠泰北雇佣军余部,受张苏泉将军临终指名保护,所以一直留在泰国和缅甸边境地区。这几年这里以毒品谋生的人都转投其他行业,但是有少部分人还在做毒品生产和交易。阮先生了解这些信息,是我们重要的人证。”
阮襄看着一脸坦然的安迪,问:“你是说,我爸爸这几年潜伏在这里,为你们提供线索?”
“正确。当然他刚开始也是走投无路找到了这一带的华人。后来是我们暗中联系到他,让他做我们的线人。”安迪黝黑的皮肤,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阮先生,谢谢你这三年来的合作。通过你的线索,我们抓到了一批毒品的销售线索和源头,也解决了顾啸先这个军火毒品走私犯!我们会为你出具一份非常详细的报告。根据中国的法律,你也一定可以得到减刑。”
减刑?阮襄一惊:“爸爸,你打算回国?”
阮晋山点头,“对,我也老了,还是要落叶归根。就算现在已经人是物非,我还是想回去。安迪已经帮我把自首报告交给警方了。”
“爸爸!”阮襄没想到父亲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但就算能将功补过,他也还是可能要在监狱里面待上几年。
“这几年我对不住你们。我只想回去好好反省的!小襄,我的女儿,你能接受我这么做吗?”
阮襄哽咽着,“嗯,嗯!爸爸,我支持你!”他的父亲,不是一个完美的人,但还是那个正气的人!
安迪看着父女俩,笑着说:“我母亲是华人,中国人太讲究亲情了。你们说话吧,那我先走了。”
目送安迪离开,阮晋山拍着阮襄的手背,表情有些严肃。
“小襄,爸爸还有一件事要问你。就是那个叫顾易北的男人。你们结婚了?”
案发现场,顾啸先说起了他们结婚的事,父亲也听到了!阮襄摇着头,担心他会责怪,解释道:“爸爸,是我不对!我应该事先告诉你的!我一直想要找到你,还拜托过易北用他的关系找。后来我联系到李叔叔,原本想在结婚前和你说一声的,但是我……”
“但是你放不下那个男人?”阮晋山补充道。
阮襄蹙着眉看他,“爸爸,我知道你见过易北,你也给他写过邮件。易北也许外表看起来很冷淡,但他是个很好的男人。”
阮晋山看出她的为难,浅笑着说:“唉,傻丫头,你是担心我不承认你们的婚事?”
“那爸爸你……”
“我知道他一直在找我。但因为我身份特殊,又身在毒品老巢,不可能随便就见一个陌生人。后来他一个人过来,我就在一个大一点的城市和他见了面。”阮晋山回想着当时的画面,不禁莞尔,“说实话,我第一次见到他,感觉也有些奇怪,那毕竟是个要娶我宝贝女儿的男人。”
“他都和你说了什么?”阮襄好奇。
“呵呵,他话不多,但态度很诚恳。和我说起你近况的时候,他眼睛里闪着光,我能看的出来他应该对你很好。是吗?”
阮襄抿着唇,她能想象出顾易北当时的样子,带着小小的紧张,兴奋,还有他说起自己时候眼中的光芒。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嗯。”
阮晋山点着头,“我们当时见面时间不长,第一感觉,还不错。我就对他说,如果你是真心喜欢他的,我就不会反对。”
“可是后来呢?你为什么要给他发那样的邮件?”
阮晋山叹了口气,说:“因为顾啸先。顾啸先后来找到我,说顾易北是他的儿子。我当时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我想我怎么能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毒枭的儿子呢?所以我联系顾易北说,我要再考虑一下。”
听到这里,阮襄急忙解释道:“可是易北和顾啸先并没有血缘关系,易北和他之间并没有亲情和生意上的牵扯。”
“这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阮晋山拍着她的手背安抚她,宠溺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正在为别的男人焦急,心里酸酸地也不是滋味,“瞧你急的,爸爸话还没说完呢。还担心爸爸反对你们的婚事不成?真是女大不中留。”
“不是啦,爸。”阮襄羞得低下头,“我只是好好和你说明白嘛。”
阮晋山怎么会不明白自己女儿心里这些小九九,“总之,爸爸不会反对的。他昨天在顾啸先这么面前护着你,也还算是不错。只是……”
父亲的停顿让阮襄心放下的心又提起来,“只是什么?”
“那个孩子好像家庭很坎坷。还有,打死顾啸先的那枪是他开的吗?”
阮襄顿住。她无从回答,当时在场的也没有任何人表态,谁也没有说到底是不是顾易北开的枪。